若程咬金答允站在東宮這邊,則居於太極宮內以書信、將令指揮左武衛兵卒,反之,則將程咬金軟禁剝奪軍權,再想辦法將左武衛分而化之,最不濟也能威脅程咬金指揮左武衛應戰。
否則一旦程咬金反水圍攻太極宮,局勢將對東宮即為惡劣。
釜底抽薪,莫過於此……
李承乾精神一振,趕緊對外頭的東宮屬官們道:“即刻持孤之令牌趕赴軍中,召盧國公入宮,有要事相商。”
于志寧在外頭應下,轉身去安排。他與諸多東宮文官早就支援太子主動扞衛儲位,只不過太子在房俊慫恿之下一直消極面對,這使得他們這些文官頗為失望,然則眼下陛下駕崩,太子的儲位反而不用爭取便名正言順,可以主動對付晉王府一系,他神情之間卻並無多少興奮之色。
來到外間派人去向程咬金傳達太子鈞令,然後自己尋到陸德明,兩人湊在一處拐角之處,頗有些相顧無言。
誰料事情居然發展至眼下這般?
早知如此,又何必……
半晌,陸德明沉聲道:“事已至此,哪裡還有回寰之餘地?如今依然是不該,若再朝秦暮楚、三心兩意,只怕任何一方都再難容得下吾等。”
于志寧連連搖頭,嘆氣不止,卻也知陸德明之言沒錯。
良久,才重重嘆息一聲:“那就如此吧。”
開弓沒有回頭箭,哪裡容許他們一變再變?
陸德明道:“吾這就親自前去尋盧國公,向其痛陳利弊,希望能夠使其明曉大義,不至於走下錯棋。”
于志寧搖搖頭,道:“你去又有何用?程咬金看似刺粗鄙,實則最是油滑,等閒言語必然難以勸說,已經有人前去說服,並且開出其無法抗拒之條件。”
陸德明面色瞬間陰沉下來,他並不知于志寧還藏著這麼一手,明顯是防備著他呢。
如此看來,自己選擇與這些關隴門閥的餘孽勾連一處,實在很難稱得上是明智之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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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武衛大營設定於城中各處,一旦發生狀況能夠快速扼制城中要隘,以便控制全城,中軍帳則設在東市不遠。
彼時夜黑如墨,小雨淅瀝,程咬金在中軍帳內與一位年近七旬、鬚髮皆白的老者飲茶暢談。
程咬金親手給對方斟茶,笑問道:“今夜大雨,岳丈不在府中歇息,何以冒雨前來此處?若有差遣,讓人知會一聲即可,小婿定然全力去辦,何須您親自跑這一趟。”
老者正是程咬金的岳丈,前隋齊州別駕崔信,並未入唐出仕,而是居於府中頤養天年,等閒不會外客,今日貿然登門還是親臨軍中,顯然必然事出有因……
崔信結果茶杯,淺淺的呷了一口,彷彿沒有聽到程咬金的話語一般,隨意道:“這茶回甘無窮、入口生津,必然是上上之品,價值不菲呀,而且市面上就算有錢也未必買得到,吾清河崔氏號稱簪纓世家、儒學之族,卻是無福消受啊。”
程咬金愕然:“這茶葉的確市面上少見,可清明的時候吾曾派人送去家中一些,固然不多,可也足夠岳丈享用吧?回頭吾派人將家中存的一些都給您送去,也不必說出這般幽怨之詞。”
對於面前這個岳丈,他還是相當尊重的。
當初原配妻子病逝,自己聽聞清河崔氏的嫡長女喪偶守寡,遂情人前去說媒,原以為只是痴心妄想,卻不料居然事成,使得這樁親事很是轟動一時。
作為“五姓七宗”之首的清河崔氏,門庭清貴、簪纓之族,執山東世家之牛耳名滿天下,家中嫡長女即便喪偶再婚,亦是愛慕者如雲如雨、求親者不知凡幾,比之皇室公主還要更受歡迎。按道理絕對輪不到他程咬金,正是這位岳丈力排眾議,說服了族中反對者將嫡女嫁給他。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