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的錢,建成之後也的確有用,可是這等工程太過巨大,人員傷亡在所難免,若是因此死的人多了,於心何安?”
裴行儉對此卻頗不以為然,他肅容道:“現在可能有很多人對二郎的舉措不甚瞭解,不明其意,認為不過是譁眾取寵任性妄為。可您若是再深一層去想,如果這座燈塔當真能夠屹立千年,將會有多少漁民、商賈會因此而受益?長安那些貴人們喜歡建造浮屠積累功德,可是在卑職看來,一萬座浮屠,也比不得一座這樣的燈塔!”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樣一座燈塔如果屹立千年,能夠挽救多少人避免迷航、觸礁的危險?
裴行儉看著那邊傷亡的百姓,說道:“島下運輸石料的船隻,這邊參與建築的民夫,其實有很多都是周邊的百姓自發組織起來的,工地上只提供飯食、住宿,沒有一文錢的工錢拿。不是吾等不給,是他們不要。因為他們知道這樣一座燈塔建成,對於他們的子孫後代有著怎樣的庇佑,所以哪怕是傷了、死了,至今為止,也沒有一個家屬哭鬧。”
房玄齡和李靖沉默不語。
皆認為房俊建造這座燈塔只是一時玩性大發,卻不料其中竟有如此之深意。
房玄齡問道:“可有圖紙?”
他對待這座燈塔的情緒從憤怒、不屑、無奈,直到現在的鄭重其事,因為他還看出了這座燈塔除去指引導航之外的另一個用途。
裴行儉道:“自然是有的,請隨卑職來。”
說著,引著兩人走向另一側的一排簡易房舍。
房舍內佈置很是簡潔,並無多餘裝飾,只是中間有一張寬大的木桌,上面放置著一些厚厚的圖紙。
裴行儉道:“二郎只是提出修建這座燈塔的建議,整個施工的設計和圖紙,卻盡皆來自於聿明氏十幾個子弟的計算。”
房玄齡和李靖走上前去,一張一張翻閱。
整座燈塔由兩層組成,第一層是基座,方形結構,裡面有大大小小多個房間,用來作點燃燈火的燃料庫以及工作人員的住處,第二層則是八角型的塔身,中間有上下的螺旋樓梯,直通塔頂的燈室。
房玄齡翻看著圖紙,感受到這座尚未建成的燈塔的壯觀巍峨,愈發肯定自己的猜測。
看似一座簡單的燈塔,可若是它當真能夠屹立千年而不坍塌,那就已經不是一座燈塔那麼簡單,甚至可以成為一種象徵,一種圖騰,屹立在長江與大海的交界,讓天下各族人都能看到漢人的偉大!
李靖翻看著圖紙,蹙眉道:“這座燈塔完全是石料建築,連一些銅製、鐵製的器物都沒有?”
裴行儉點頭道:“是的,二郎曾特意叮囑,絕不能夠有一分一毫的銅器,因為在極端的情況下,那有可能是導致這座燈塔被人為拆毀的原因、”
都是聰明人,裴行儉隱晦的說了這麼一句,房玄齡和李靖立刻就明白過來。
何謂“極端之情況”?
無非是改朝換代,這座島上再無水師駐守,全無戒備之時……
人心貪慾,若是這燈塔上有一些銅鐵之物,說不得便有人上來拆除,從而有可能導致燈塔的坍塌。而全部都是石料,就不虞有這樣的擔憂,這座島四面環海盡是懸崖峭壁,若是想要將這些石料拆除運走就需要極大的人力物力。
問題是,誰閒的要死會拆一堆石料拿回家去?
人禍基本不存在了,若是再無天災,哪怕是神州板蕩改朝換代,這座燈塔依舊會依舊矗立在這裡,任憑風吹浪打,冷言看著神州大陸,我自巍然不動!
李靖滿眼都是羨慕嫉妒,拍了拍房玄齡的肩膀,讚歎道:“只要這座燈塔不倒,他房俊之名,你房家之名,就會永遠在天下流傳,哪怕將來滄海桑田,照樣有無數的後人念著這座燈塔的恩惠,萬世流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