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伯人不是正在弓月城以西與安西軍打得有來有回麼?豈會分出一軍深入西域腹地,冒著天大的風險前來偷襲咱們?”
阿拉伯人與突厥人不同。
突厥人歷來在西域有著極強的掌控力,即便被大唐數次擊敗,不得不逃遁到極西之地的大漠草原,但是依舊在西域有著雄厚的根基,當真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西域偷襲右屯衛,不難做到。
但阿拉伯人乃是外人,從來未曾踏足西域的土地,如今更為了糧秣輜重恣意屠戮西域胡族,被視為野蠻的禽獸,想要秘密潛入西域腹地,簡直難如登天。
旋即,想到一種可能,他臉色一變,脫口道:“大帥該不會是認為有人與阿拉伯人有所勾結?”
這可就匪夷所思了。
突厥人縱橫漠北,實力強橫,即便如今被大唐打得狼狽不堪,可根基猶在,那些門閥勢力與其暗中勾結圖謀利益,的確可以理解。然而阿拉伯人乃是西方蠻族,與大唐素來並無來往,此番更是作為強盜入寇西域,搶奪的乃是各個門閥在西域的利益,這簡直就是虎口奪食,那些門閥豈能與阿拉伯人相互合作?
無利可圖啊……
房俊手裡把玩著陶瓷茶杯,沉聲道:“此番阿拉伯人征伐西域,從其出兵時把握之時機,乃至於入寇西域之後的行軍路線、臨陣部署,盡皆顯示出對安西軍之情況知之甚詳,每每能夠避實就虛,使得安西軍處處受制,若非薛仁貴兵法謀略皆乃上上之選,安西軍又精銳善戰,怕是早已潰不成軍。阿拉伯人沒可能擁有那麼強悍的細作系統,只能是有人暗地裡出賣了安西軍之機密。”
裴行儉震驚道:“如此,可謂叛國也!”
程務挺在旁邊陰陽怪氣道:“叛國又如何?那些個世家門閥眼中,只有家從無國,只要能夠為家族攫取利益,他們才不管帝國是否洪水滔天、烽煙處處!”
為何世家門閥受到天下人之譴責?就在於其國家、民族之意識淡漠,一心一意為了家族謀利益,只要對於家族有利,他們絕對可以將萬民視為豚犬,江山視為草蓆,拱手送於異族之手。
千古以降,概莫如是。
房俊呷了口茶水,輕嘆道:“可惜啊,‘百騎司’被陛下約束於長安城內,頂多在關中地區有所能量,且為了防備尾大不掉,故而只對內不對外。若是讓‘百騎司’成為大唐軍方的情報機構,負責收集內外之情報,也不至於明知那些人通敵叛國卻苦無證據,只能聽之任之。”
在他看來,李二陛下還是太過謹慎。
誠然,似“百騎司”這等帝王爪牙在鞏固皇權的同時,極有可能發展成尾大不掉的兇惡毒瘤,進而破壞朝堂格局使得天怒人怨,但若是將其引導至向外發展,卻是無往而不利的利器。
或許,也是歷史侷限了帝王的眼界。從古至今,無數帝王都曾擁有似“百騎司”這等權柄極大、實力強悍的特務衙門,例如“梅花內衛”、“皇城司”、“錦衣衛”、“粘杆處”等等,卻只是將其當作帝王爪牙,負責穩固皇權統治,卻從未將其功用發展至對外滲透。
戰爭之中,情報的作用顯而易見,有些時候甚至比一支強悍的軍隊作用更大,這些帝王卻白白讓自己手底下最為強大的情報機構形同虛設,只知道一味的穩固皇權,防止內部作亂。
結果宋明兩代王朝盡皆淪陷於異族之手,自己的情報機構幾乎沒有半點對外作戰的貢獻……
三人正在商議對策,忽聞外頭腳步聲響,親兵敲門之後進入,施禮道:“啟稟大帥,薛司馬自弓月城派人給你送來信箋。”
房俊心中一沉,忙道:“將人帶來!”
莫非是西域之戰發生了什麼變故?
雖然阿拉伯人勢不可擋、長驅直入,可是西域廣袤,有著充足的戰略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