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源道:“南疆有位鄉紳曾中過香蠱毒血,聽說後來是大祭司出手救了他。”
安嵐放下棉巾,讓侍女都出去,然後看著鹿源道:“你能找到司徒鏡?”
鹿源微微抬起眼:“他應當就在天下無香內。”
安嵐道:“天下無香從掌櫃到夥計,以及內院的下人,總共十八個,哪一個是他?”
鹿源輕輕搖頭:“我不知道,如果他不想露面,我也無法確定。”
安嵐道:“如果你能找到他,你能讓他給景孝解毒?”
鹿源無法回答。
安嵐淡淡一笑:“他既然就在天下無香內,那自然知道川連的目的,甚是川連所做的這一切,就是他授意的。若是如此,你覺得你能讓他改變主意?”
鹿源沉默了許久,終於開口:“我可以試一試。”
安嵐看向他,卻發現他垂下了眼睛,並且這一刻,他整個人似乎全身都緊繃了起來,她甚至能感覺到他心裡陡然生出的恐懼。
“我還記得,剛剛遇到你的時候,你即便面上一派平和,卻依舊藏不住眼裡的恐慌。”安嵐說著面上露出幾分不解,“但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為何還那麼怕他?如今的你,不可能還會受制於他。”
鹿源抬起眼道:“先生,我並非是怕他。”
安嵐問:“不是怕,那是什麼?”
鹿源又垂下眼,安嵐看了他一會,輕輕一嘆:“我明白了。”
有些時候,我們不怕前方有多少艱難險阻,只怕回頭再看來時路。因為那條路上,記載了太多不願面對的東西,成了這一輩子都抹不去的夢魘,無論如今的你有多麼強大,當年那個還是孩子的自己,其實一直都留在心裡。
只要一想,神思就會瞬間飛回去,就好似另外一種形式的香境降臨,雖然不會困死在裡面,但卻能如影隨形。
安嵐道:“你不用為此事去找他,我也想借著景孝這件事,探一探川連的深淺。”
“先生!”鹿源抬起眼,目中神色複雜,說不清是關切是感激還是焦慮,“川連……川連,也有可能就是司徒鏡!”
安嵐道:“我正好也想確認這個。”
鹿源怔然,安嵐輕輕打了個呵欠:“你先下去吧,我要睡一會。”
鹿源默了默,低聲道:“是。”
只是他退出去前,安嵐又道:“鹿羽,你儘量勸她離開吧。”
鹿源停下,轉過身,恭恭敬敬地行禮:“是。”
……
川連回到天下無香的時候,已下午了,川烏和川穀都在店裡等著,待她進了店裡後,即將店門關上。兩人一同隨川連入了後院,川烏才開口問:“安大香師是不是應了您的提議?”
川連將香蠱取出,放在掌心他們看。
兩人一瞧,眼裡即冒出光,川穀笑著道:“都說安大香師不僅有顆七竅玲瓏心,還有殺伐決斷的魄力和手段,可如今,還不是被咱三妹牽著鼻子走。”
川連道:“談不上被牽著鼻子,我覺得她更像是順水推舟。”
川烏道:“順水推舟?她想做什麼?”
川連道:“無非是查我們的身份和目的。”
川烏有些急了:“那——”
川穀卻拍了拍川烏,嗤笑著道:“著什麼急,且讓她查著吧,三妹又不是不知道她那點把戲。如今重要的是,香蠱終於找到了飼主。”
川烏想了想,眉頭微皺:“若單單那個小丫頭,倒也不懼,只是她身邊有位鎮香使,還有那位源侍香,也不是簡單貨色,更何況他對咱們也有一些瞭解。”
川連看了手裡的香蠱一會,便收了起來,然後問:“找到鹿羽了嗎?”
川穀道:“已經命人給她傳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