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釵笑意盈盈,豐潤的臉頰在昏黃的燈火映襯下竟是有若明珠生光,豐潤妍麗,美豔不可方物。又怕給她沒臉,只得訕笑兩聲掩了過去。
這邊兒襲人寶釵陪著他又東拉西扯說了好一通話,才算是哄轉了過來。
正說得熱鬧,外邊自鳴鐘響了起來。寶釵起身笑道:“出來了半日,我也該回去了。”
元春被降位後一直等著復寵,上下打點處不少。省親別墅修完了,幾乎掏空了榮國府,這時候薛家銀子的好處便顯露了出來。薛姨媽為了女兒的前程,沒少拿出銀子東西來。
故而元春命寶釵也搬進了大觀園來住著。
寶釵住的乃是蘅蕪苑,大觀園裡第二大處所。只是與怡紅院離得遠了些——怡紅院在東南,蘅蕪苑卻是在西北。
此時外邊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寶玉於女孩兒身上最是細心,忙叫襲人安排了兩個婆子兩個小丫頭,“點上那明瓦的風燈,一塊兒送寶姐姐回去。”
寶釵笑著謝了,扶著鶯兒的手,跟在幾個丫頭婆子後邊搖搖地回蘅蕪苑。
蘅蕪苑外邊所種的乃是大片的杜若蘅蕪薛荔等藤狀的花木,此時夏季倒是還未能看出什麼,只是滿眼濃綠罷了。
這裡屋宇裝飾華麗,裡邊的佈置卻是一色素淡——青紗幔帳,青紗衾被,十錦擱子上寥寥幾樣擺設。臨窗的書案上倒是碼了不少的書籍,另有一隻土定瓶,裡頭供著時新的鮮花。整間屋子看上去竟似雪洞一般。
送她回來的幾個人裡有個婆子沒來過蘅蕪苑,這時候見了屋子裡這樣,不由得心裡大感奇怪——不是說薛家大富麼?怎麼這寶姑娘的屋子裡,竟是這麼寒酸?
寶釵不知道被人家腹誹著,含笑道:“有勞兩位媽媽了。鶯兒,去拿幾百錢來給她們,讓她們打些酒吃。”
婆子和小丫頭都是大喜,磕頭謝了賞,起身回去了。
這邊兒文杏倒了茶過來奉與寶釵,道:“姑娘,太太方才遣人來說,讓姑娘明兒早上起來就回家裡一趟,有要緊的事兒商量呢。”
“說了什麼事情沒有?”寶釵蹙眉。
“同喜姐姐沒說,只說太太那裡很是著急。”
寶釵斥道:“既是著急,為何不去尋我?”
文杏知道這位姑娘的性子,其實遠不及表面那般溫和厚道的。忙低下頭,輕聲辯解:“同喜姐姐說,若是姑娘在寶二爺或是三姑娘那裡,就先不必去找。”
寶釵聽如此說,便知道並不是很急,也就放下了心。
次日早上起來,匆匆梳洗了,連飯都沒有吃,便帶著鶯兒回了梨香院。
“我的兒,可是用了飯了?”薛姨媽拉著女兒的手,“剛巧昨兒才熬了一宿的老鴨湯,過來喝上一碗。”
寶釵陪著母親吃了飯,忙問:“媽媽不是說有事情?”
“這事兒啊……”薛姨媽端著茶放在嘴邊,又放下了,“你跟三丫頭她們素來走得近。我問你,就你看著,二丫頭和三丫頭兩個,哪個性子好些?”
“好端端的,媽問這個……”寶釵目光閃動,心裡隱隱有些個明白了。
薛姨媽笑容滿臉,“這不是麼,你哥哥如今也不小了,整日價沒韁的野馬似的。我琢磨著,先給他娶個媳婦來,也煞煞他的性子。這男人一成了婚,自然就上進了不是?”
寶釵知道,這是母親將目光鎖定在了迎春和探春身上。
細細琢磨一番,倒也覺得可行。迎春探春雖然是出身公府,但都是庶出。如今國公府也不比從前,既然當初父親能娶得王家的嫡女,為何哥哥便不能娶賈家的庶女?
“媽媽也在這裡幾年了,還沒看出來麼?”寶釵笑道,“二丫頭性子好,但是過於綿軟。我冷眼看著,連她自己屋子裡的丫頭婆子都轄制不了。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