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這話了。”薛姨媽笑著起身,“蟠兒歲數不小了,這兩年我也替他預備了不少的好東西。那我就等著姐姐的信兒了。”
王夫人點了點頭,薛姨媽告辭而去。
對於自家妹子替薛蟠求娶探春,王夫人都不必仔細考慮,那是完全贊同的。
首先,薛家現今大富,雖然這兩年被薛蟠敗家了些,但是祖上幾代人的累積起來的東西在那裡擺著呢。不說金陵,便是京城,鋪子也還是有十幾間的。更何況,薛家還領著內務府帑銀為宮裡辦差呢。每年幾十萬兩的銀子過手,哎呦呦,那得是多大的財富?
其次,薛蟠不成器,這就是極好的。探春是趙姨娘那個賤人生出來的,雖然往日看著與趙姨娘淡淡的,還不時鬧上一場,可也別當她不知道,探春背地裡可是沒少幫襯趙姨娘和賈環。要不然,賈環屋子裡那些個練字的紙筆墨硯是哪裡來的?既然探春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那也就別怪她這個做母親的狠心。官宦門楣是別想了,便是有,了不起讓她去做個填房側室。薛家正好,出身低,商賈人家。薛蟠不成器,家裡的大事小情都捏在媽媽妹子手裡。這樣最是合適,等到薛蟠娶了探春,以探春的性子能為,還怕當不得薛家的家?到時候再為寶玉娶了寶釵,薛家,盡在自己的掌握裡了。
第三,給自家妹子做兒媳,自己也不怕探春飛出手心去。畢竟,趙姨娘和賈環還得在自己的手下討生活不是?
越想,越是覺得這實在是一樁好得不得了的親事。王夫人半靠在榻上,嘴角不由得上揚起來。
“金釧兒!”她叫了一聲。
“太太?”金釧進來了,“太太有什麼吩咐?”
“去把鳳丫頭給我找來。”王夫人轉著手裡的佛珠,“就說我這裡有急事。”
鳳姐兒心裡恨不能吃了自己的這個姑媽,但是礙於都是王家的女兒,卻是不能輕易翻臉——便是真的鬧到了王子騰跟前去,王子騰也必是勸她以王家的利益為先。故而她倒是難得聽了母親陳氏的話,依舊面兒上親近著王夫人,背地裡再去想法子下刀子。她本就是個伶俐人,面子上的功夫自然是有的。自從王夫人被賈母從佛堂裡放了出來,鳳姐兒比之前更加討好她,王夫人倒是也沒有察覺出來。
聽得王夫人傳喚,鳳姐兒也沒換衣裳,匆匆忙忙地帶著平兒過來了。
聽完了王夫人的話,鳳姐兒覺得自己過來這一趟實在是不應該。老太太對孫子孫女都挺疼愛的,又歷來不大看得上薛家,能應下這門親事?
因一邊兒打著扇子一邊兒思量,半晌,方才對王夫人笑道:“要說呢,親上做親倒也是好事。不過老太太那裡,怕是不大好說。”
王夫人笑眯眯道:“我的兒,你到底年輕不懂。這雖說是高嫁低娶,可也得看各人家裡男女的情形。你三妹妹雖好,可到底是庶出。只這一條,就降了身價。別說高門府第,便是一般的讀書人,對親的時候還都先問一句嫡出庶出呢。多少人因著庶出一條,連女孩兒品行如何都不問的,直接就不要了。要是在門當戶對的人家裡找,你三妹妹少不得跟你大太太一般。想當年,你大太太的孃家門楣雖低,可她卻是實打實的官家嫡女呢。你想想,以三丫頭的性子,能願意去給人家做填房或是側室?”
就算不願意,也不見得就願意嫁到商賈人家去!
鳳姐兒腹誹著,心裡卻是轉了幾個彎兒——老太太不喜薛家,整個榮國府里人盡皆知。這二太太一會兒要為寶玉定下寶釵,一會兒又要將探春嫁給薛蟠,不說門第對的上對不上,這傳了出去,難免便是“兄妹換親”的名兒,這可不是什麼好聽的話。老太太知道了,必有一場好氣生,老太太生氣了,二老爺也必是要站在母親那一邊,到時候……
看著王夫人比從前蒼老了不少的面容,鳳姐兒微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