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條件都沒有,吃奶喝水都是有一頓沒一頓的,更不可能經常洗澡、換衣服、換尿布,結果滿身面板都潰瘍了,流水流膿,也沒有更多的藥品可以治。後來衣服破了、短了,因為人長大了,沒有衣服穿,艱苦的狀況就可想而知了。記得有一個姓陳的叔叔當時就給我準備了一塊白布,說如果捷生不在了,不要讓她光著身子沒有衣服穿,還是用布把她包好。
紅軍長征到川西康定一帶,路比較難走,人煙稀少,物質條件也就更差,因為是貧窮閉塞的邊遠地區,也是少數民族的居住地。有一天部隊住在一個破廟裡,我和母親就睡在放貢品的桌子上。晚上,巡查的紅軍發現戰馬沒有了,而且丟得無聲無息的,這種事情發生得很奇怪,當時是不可能有人偷的,因為內部不會有人偷,外面又沒有人來。即使外面的人偷了,也不可能在這個荒無人煙的地方走出去。所以紅軍當時就說要監視一下,看這是怎麼回事。第二天晚上巡查就發現動靜了,大家一下子都跳起來,趕出去發現是一群像猴子一樣,又比猴子大一點的動物,這些動物很靈巧地把拴馬的繩解開,就把馬牽走了。這讓紅軍指戰員大吃一驚,想象不出來這是一件什麼事情。父親當時就非常奇怪地說,猴子當過弼馬瘟,所以馬見了猴子就不敢叫,也不敢動,就乖乖地被它牽走了。丟了馬就更困難了,因為放我的筐子就在馬背上面,馬跑掉了我也沒地方待了,就得讓人抱著。我母親當時身體也不太好,父親就說我來抱。父親當時的衣服比較大,就把我揣在懷裡,一路上就這樣走著。後來遇見了敵人,父親就忙著指揮人員撤退打仗。
等到那個緊張勁過去了以後,突然就有一個叔叔說,你們的孩子多乖呀,一直都沒吭一聲。這時父親才發現胸前已經沒有孩子了,當時把他嚇壞了,就馬上折回去找。那時已經走了十幾裡地了,返回來的時候遇見一群傷兵。
我父親就說:“你們看到我的孩子沒有?”
他們想總指揮40來歲了,孩子最起碼得10多歲了,就說:“沒有,沒見著。您孩子在哪個軍團、哪個營,幹什麼的?長得什麼樣?”
父親走了幾步回頭說:“是個嬰兒。”
“哦!小孩呢我們撿了一個,也不知道誰把小孩放到荒郊野外,不凍死也得餓死,或叫狼叼走,是我們紅軍的孩子,還包著軍裝呢。我們準備走到有人家的地方再把她放下。”一位傷病員說。
我們的父親賀龍…採訪賀龍的女兒(3)
父親一聽那肯定是我了,就馬上過去把我搶過來抱著。當時我摔在草上面,要是摔在地下,或者懸崖底下就沒有今天的我了。
苦澀的童年
“走的那天,父親到老鄉家裡來接我。我以為父親又帶我騎馬,高興地撲進他的懷裡。他騎在馬上,把我緊緊摟在懷裡,慢慢地兜圈子。天,突然下起了小雨。父親一直沒有說話,好像全然不知。賀炳炎叔叔不知從哪裡聽到了訊息,跑來一把抓住父親哭喊:‘你要讓孩子去送死啊?!’父親說不出話來,猛地將他甩開,策馬狂奔……”
——賀捷生
記者:長征結束後,您兩度被寄養在老百姓家裡,您童年的印象是什麼樣的?您那時候想父親、母親嗎?後來您被接到了父親的身邊,在延安和父親在一起相處的時間有多長?
賀捷生:到了延安之後,因為我媽媽是在延安總政治部工作,我父親當時的部隊駐紮在離延安兩百多公里的地方,媽媽一個人帶我。當時延安的條件非常差,我的身體又不好,媽媽就只好把我寄放在邊區的老鄉家中。當時我經常從炕上摔下來,滿身都是傷。後來養父母怕我再摔下來,就用一根繩子把我從腰上拴著,我就只能在炕上爬來爬去,有時候就趴在窗戶上往外看。我當時是非常想念爸爸媽媽的,看到窗戶外面穿軍裝走過的男同志就叫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