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基本都由她包乾洗了,連早上到菜場買菜也是她。好在那時候的中學課業並不重,她有的是時間。由洗衣,她想起了故鄉的護城河。她記得,走出大宅院大門向南二三十米,是環城路,再往前就是那條俗稱濠河的護城河了。河岸被劃一的條石砌得像城牆似地整整齊齊,每隔數十米建有一個河埠頭。在護城河與環城路之間,是狹長連綿的林蔭帶。每個河埠頭附近的林蔭裡,總會長著一兩棵枝葉茂盛的皂角樹,夾雜在成排的法國梧桐之間。可是現在,河已被填,並被改造成了一條毫無特色的馬路。那時的河水是多麼清澈和生態呵,去淘米時,甚至會有小魚跳進淘籮裡來。夏天的時候,她在河埠頭洗衣服時,宏成常常會出現在埠頭邊的皂角樹上。他採摘下一顆顆綠寶石似晶瑩的皂角,向她扔來。她會咯咯地笑著,去撿那一顆顆在埠頭青石板上蹦蹦跳跳的皂角,然後一顆顆地揉碎,搓進那堆待洗的衣服裡,搓出濃濃的白色泡沫。於是,在整個埠頭附近,就瀰漫開了皂角的可人清香……想起來,那已是多麼遙遠又彷彿是近在眼前的美好時光啊!可是現在!一瞬間,原來滿心喜悅著的她忽然悵然若失,鼻子尖一酸,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為了不讓郭東察覺,她藉故躲進洗手間,呆了好一會才出來。
午後的天空已佈滿了厚厚薄薄的雲層,太陽躲藏在雲層裡早已失去了午前的淫威。兩人走出門去,散漫地穿行在賓館的熱帶雨林花園裡。喜來登大酒店不愧是豪華酒店,它所擁有的熱帶雨林花園佔地廣闊,大道小徑在花木蔥蘢中交錯盤旋。山上山下又布著好幾個泳池,其中最大的是環礁湖泳池。不過,還是數山頂的露天泳池別有風味,它的池水總是放得滿滿的,人一進去,水就會溢位來,很能滿足人與生俱來的自大感,又因為在山頂,近處海灘,遠處大海,俯仰之間,盡收眼底。
在郭東的極力慫恿下,蔚韋在山頂泳池邊的涼棚裡做了一次SPA。全身被推滿精油,四周縈繞著薰香,師傅的手法如鋼琴師般嫻熟,恰到好處地拿捏著她的各個關節、穴位,讓她好好享受了一番。SPA這種原意為由水產生健康的美療方式,早已不是稀罕玩意兒。她在上海所參加的女企業家聯誼會也專門請國內一流的美容美體專家向她們這些所謂的女企業家介紹推薦過許多時尚的健身美體方法,其中包括SPA,她的一些朋友有不少都熱衷於SPA,並好些人幾乎都有自己喜歡的固定按摩師。但她從來沒有去光顧過,一來是沒有時間,二也沒有那個閒心,並且主要是因為後者。她的想法總是與眾不同,就像剛才做了這次SPA,雖然身體上是好好好享受了一番,但她卻覺不爽。她對郭東說:以後她不會再去做SPA了,因為她躺在那裡,任憑按摩師調遣擺佈,好像是一頭被安放到案板上任人宰割的羔羊,感覺上曖昧又不舒服。這是一個時時處處都想使自己處在主動地位的女強人的想法。他奇怪她竟會有這樣的想法,不由得數落她:“你呀,一天到晚就是公司,就是工作,不知道什麼是一個女人的享受!”
從山頂下來,兩人走回到房間。也許是剛做了SPA的緣故,蔚韋覺得精神充沛,有一種慾望在心裡蠢蠢欲動。郭東從她發亮的眼神裡讀出了她的慾望,於是把她一把抱起,放到沙發上纏綿起來……正欲向巔峰衝去時,她忽然發出一聲恐怖的尖叫。他為之一愣,再順著她驚恐的目光望過去,不禁笑出聲來:原來她發覺窗戶沒有拉上窗簾!這是在面向海灘的五層樓上,窗戶臨海,沒有任何建築物阻隔,任憑他們顛鸞倒鳳得放肆,誰又會飛到半空中來偷窺他們啊!她的尖叫是一時的條件反射,見到他笑出聲來,她也立即會意到了自己的杞人憂天,於是也不好意思地跟著笑了。然而,就是這一小小的插曲,使她倏地洩掉了將要攀上巔峰的激情。後來任憑他怎樣逗弄,也只是白忙活一場。
傍晚,蔚韋和郭東想起了從機場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