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篝火安頓下來,因為夜裡天氣涼了。過了一會兒曼努埃爾·米里奧來了,他講了一個故事,從前有一個王后,她和國王丈夫住在王宮裡,還有他們的子女,即一個王子一個公主,才有這麼高;據說國王喜歡當國王,但王后不知道是不是喜歡當王后,因為人們從來沒有教過她當別的什麼,所以她不能選擇,不能像國王那樣,說我喜歡當王后,其實國王喜歡當國王也是因為人們沒有教過他幹別的什麼事情,但王后有所不同,要是一樣了就沒有故事可講了;這時候王國裡有個隱士,他到過許多地方去冒險;經過許多許多年的冒險以後鑽進了那個洞裡,他就住在一個山洞裡,我不知道已經說過沒有;他不是那種祈禱和贖罪的隱士,人們稱之為隱士是因為他一個人獨自生活;吃的靠自己揀,要是有人給他也不拒絕,但乞討他從來不幹;有一次王后帶領隨從人等到山上游玩,對最年長的侍女說想跟隱士說話,向他提個問題;侍女回答說,稟告陛下,這個隱士不是教會的,而是和別人一樣的普通人,區別只是他獨自一個人在洞裡生活;這是侍女說的,但我們已經知道了;王后回答說,我想提的問題與教會無關;他們繼續往前走,到了洞口,一個聽差朝裡邊喊了一聲,那隱士出來了,此人看上去年事已高,但像十字路口的大樹一樣強壯;他出來以後問道,誰叫我呀;聽差說,是王后陛下;好了,這故事今天就講到這裡,睡覺吧。別人都嚷起來,想知道王后和隱士的故事的結局,但曼努埃爾·米里奧不為所動,明天說也一樣嘛,其他人只得聽從,各自去睡覺,在睡意出現之前每個人按各自的傾向考慮這個故事,小個子若澤以為,說不定國王不敢碰王后,但隱士是個老人,這怎麼可能呢;巴爾塔薩爾想王后就是布里蒙達,他本人是隱士,雖說差異很大,但畢竟符合男人和女人的故事;弗朗西斯科·馬爾克斯想,這故事怎樣結束,我哪裡會知道,等到了舍萊依羅斯再說吧。月亮已經轉到那邊,看來一捆黑薄並不沉,最糟糕的是上面長著刺,似乎耶穌並沒有衛護頭上的光環。
第二天備受折磨。路寬了一些,一對對牛活動更加自如,但車太大,車輪不靈活,載重量又大,在拐彎處轉動極為困難,所以必須住一面拖,先向前,接著向後,車輪不肯轉動,被石塊擋住了,只得用石工錘去搞掉;即使這樣,人們並不抱怨,因為地方大了,可以把牛卸下來,然後再套上一定數量的牛把車拉到正路上。上坡的時候,只要沒有彎路靠力氣就能解決,所有的牛都用力拉,個個往前伸著頭,鼻子幾乎碰到前邊的牛的後碗上,有時候還滑倒在蹄子踏、車輪軋形成的小溝裡,因為小溝裡有牛糞尿。每個人照看一對牛,從遠處就能望見他們的腦袋和趕牛棍在軛具和黃褐色的牛背上晃動,只是看不到小個子若澤的身影,這也難怪,此時他正在他那兩頭牛耳邊親切地說話呢,拉呀,我親愛的牛,使勁拉呀。
如果遇上下坡路,那就不僅是折磨,而且是巨大的痛苦了。車隨時可能下滑,必須立刻在車輪下放石頭墊住,卸下幾乎所有的牛,每邊只剩下三四頭就能讓巨石移動,但人們又要到後邊拉住平臺的纜繩,像一群螞蟻似的幾百個人把腳死死蹬在地上,身體向後傾斜,肌肉繃緊,用盡全身力氣穩住車,不讓它把他們拖下河谷、扔到彎路以外。一頭頭牛在上頭或者下邊靜靜地反芻,望著這熱鬧的場面,望著那些跑過來跑過去下達命令的人們,只見人人臉漲得通紅,汗水如注,而它們卻站在那裡不聲不響地等待賣力氣的時候,安靜得連靠在牛軛上的趕牛根也一動不動。有人曾想出個主意,把牛套在平臺後面,但人們不得不放棄這種想法,因為牛不懂得進兩步退三步的用力數學公式,要麼在應當往下走的時候用力過大反而往坡上走,要麼在應當停下的地方卻毫無阻力地往下拖。
這一天,從太陽出來到傍晚走了大約1500步,不到半個萊瓜,如果我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