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心酸,她苦口婆心,最後一次勸道:“暮寒,放下屠刀,回頭是岸,你縱然有天大的罪過,咱們母子一起承擔。母親最後求你,回來吧。”
開弓沒有回頭箭,皚皚白雪落滿了楚朝暉的黑色大氅,那滿頭銀白早已分不清是霜雪,亦或銀絲,亦或邊城曾經皎潔的月光。
蘇暮寒最後回頭一望,瞧著母親瘦弱的身形在風中蕭瑟,執拗地說道:“方才已然說過,各自相安,無以為念。”
落雪挾著寒風,楚朝暉好似還在向蘇暮寒呼喊,那話卻漸漸聽不清楚。眼見左右與後退都是死路一條,黃捷唯有強行開道,將士兵帶入積雪足有半米深的黑山口深處。
軍中號角吹動,李之方帶領軍隊呈三面合圍之勢,要將黃捷手上這不足三千人的軍隊一網打盡。黃捷領兵數年,自然曉得此時兇險。
他大喝道:“主子,緊隨在我身後,咱們撤。”
小李將軍豈肯拱手叫叛賊逃脫,他與手下幾個將領拍馬直追,想要拿下蘇光復這個罪魁禍首。
第六百一十六章 悔恨
黃捷帶領那兩千餘人都撤進黑山口飛揚的雪霧中,同樣生死未卜。葉仁青單槍匹馬,望著鎧甲鮮明的小李將軍英姿颯爽,正策馬飛馳而來,心間滿是釋然。
他將長槍橫握,立在黑山口這條僅容幾人透過的小道前,無聲微笑了起來。
從前殺了蘇睿,一輩子良心難安。如今便拿自己這一條命來抵償,總好過午夜夢迴,蘇睿一次一次走進他的夢鄉。
倏忽之間,小李將軍這幾騎已然飛撲到葉仁青面前,葉仁青將牙一咬,手中長槍刺出,對準了小李將軍的咽喉,想要來個兩敗俱傷。
小李將軍輕輕一夾馬腹,身形往旁邊避讓,手中彎刀順勢掃過葉仁青的手腕,迫得他回身自救。電光火石之間,撲的一聲輕響,是一位沈姓將領瞅著空擋,手中長槍深深刺入葉仁青的左肋。
葉仁青不退反進,手中長槍橫掃,自下而上翻轉,想將那位將領挑落馬下。小李將軍手中彎刀早已氣勢如虹,一點寒光直逼他的心窩。
葉仁青勉強避過這致命的一擊,小李將軍卻又沉肘下腕,彎刀輕輕一個迴旋,從不可思議的角度翻上來,直接劃過他的脖頸。
鮮血噴湧而出,臨死前的一刻,葉仁青竟然輕輕彎起了嘴角,他枯瘦如柴的身子從馬背上墜落,發出沉悶的撲通聲。
小李將軍想要奮起直追,直插黑山口的羊腸小道,將那二千餘人一舉殲滅,被李之方以鳴金收兵的鼓聲催回。
窮寇莫追,孤軍涉險乃是行軍大忌。李之方深知如今山中氣候多變,不能為著區區兩千人令自己人犯險。他立在黑山口的羊腸小道上,望著深及半米的雪地,還有依舊隨風飛舞的鵝毛大雪,果斷地將手一擺,止住了大軍的步伐。
大軍全速撤回,只命幾個深諳山中道路的嚮導循著那些人的蹤跡一路追蹤,不必打草驚蛇,瞧瞧他們究竟去向何處。
白雪皚皚的大地,掩蓋了一切醜陋的東西,看起來是那麼美好,如同蘇光復有些不敢擺上臺面的心思,早已然在蘇暮寒心中百轉千回。
蘇暮寒麻木地踩著前頭士兵踩出的腳印,機械地挪動著腳步,墨離隨在他身邊亦步亦趨,一人一馬都走得無比艱難。
很多人的馬匹都丟在了這險要的山路上,由著它們自生自滅去了。面對蘇光復與蘇暮然的苦勸,蘇暮寒固執地沒有開口,卻將墨離的韁繩挽得更緊。
父親的死因,他不是沒有懷疑過,卻從來不敢往深裡去想。
母親雖然痛恨蘇光復,事關父親的死因,她絕不至於將這樣莫須有的罪名強加在眼前這幾個人頭上。
蘇暮寒曉得母親不會演戲,那眼中似要噴火的表情凝結了多少憤怒與痛恨,她的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