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內四方,都安靜的佇立著帶刀侍衛,皆穿著硃紅暗底的繡服,腰佩繡春刀,安靜得像是幾尊暗色雕塑。
而這四方守衛之人,此刻正半倚在太師椅上。
椅中人身著一身狐白大氅,鴉發半挽半披,狹長的眼眸半闔,蒼白的臉卻無端顯出詭譎。
院外那嘰喳的聲音還在繼續。
“姐姐,扔泥巴不好吧,要是被抓到了怎麼辦?”
另一道聲音更嬌俏些,“你這點膽子能幹什麼事啊,咱們扔了就跑,她們怎麼會抓到我們呢。”
沒一會,一道男音慢慢靠近,
“懸珠,瞧我手上是什麼?”
“定勝糕!我想吃我想吃,哥讓我先吃!”
那嬌俏的聲音愈顯興奮。
男子寵溺的說著什麼,三人的聲音漸漸變得虛了,想來是走遠了。
魏顯聽完牆角,才將手裡的熱茶一飲而盡。
茶杯被放回了原位,守在一旁的小印子終於瞥見機會開口,
小印子將脊背壓得彎彎的,聲音尖細,“掌印,真是巧了,這定勝糕乃是此地特產,奴才讓人早備好了,掌印可要嚐嚐?”
座上人掀起眼皮,幽暗陰翳的眸子掃過小印子,唇角含著絲似有若無的笑,
“呈上來吧,讓我瞧瞧這定勝糕有多好吃。”
小印子臉上堆滿了笑,顯然早有準備,只是衝身後招了招手,就有一個身材窈窕的女子垂手高舉著一碟子點心上來。
那女子身段風流,垂著首,看不清顏色。
魏顯目光看著碟子裡的糕點,只略微抬手,小印子就立刻道,“就停在那裡吧。”
女子腳步頓住,恭恭敬敬的舉著糕點,碟子的高度高於腦袋,顯出一股恭敬。
魏顯的手輕點著太師椅上的繁複花紋,盯著女子問,“哪裡來的人?”
小印子面上是一片討好之意,“這姑娘是本地縣丞的女兒,生得貌美,縣丞仰慕掌印大人威名已久,特獻上自家千金。”
“生得貌美?”
魏顯短短的字裡流轉著嘲意。
小印子見狀,直了身對女子道,“抬起頭來,讓掌印好好看看。”
女子一寸一寸抬起頭,果然,顏色不錯,雖比不上京城名妓豔媚,千金端持,卻有一股小家碧玉的憐意。
雖是讓她抬頭,她卻依然很有規矩,眼眸垂著,不敢抬頭直視這位掌印大人。
小印子正想著不知道掌印大人能否看得上這小地方的女子,就見掌印大人起了身。
那狐白大氅在風中抖開,驚起一簇寒風,將落在屋簷上的鳥都驚走了。
“大人……”
小印子出聲,卻見掌印大人繞開女子,在靠得最近的侍衛身上抽出繡春刀。
譁——的一聲。
利刀出鞘的尖利聲在空中響起。
魏顯的身材瘦弱,一雙手更是瘦削得青筋凸起,骨節分明。
這樣一雙手,握住帶著寒光血氣的繡春刀,而那刀刃,直指向小印子。
小印子嚇得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大人、大人……”
他冷汗直冒,張口想要求饒,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掌印最厭聒噪之人,上一個臨死前求饒的,已是送去凌遲。
魏顯握著刀,面色如常,他起身後,狐白大氅遮擋下的硃紅麒麟服再也遮擋不住。
他垂首看著埋頭在腳底下無聲求饒的小印子,手腕一轉,刀刃迎風,然後猛的擲出去。
直到身後傳來一陣厚重的倒地聲,小印子才從極劇的恐懼中抽離,他抬頭看,掌印大人正用一方雪白絲帕擦著手,神態閒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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