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章修能機械般地張嘴,吐出這麼兩個字。
“老爺,節哀順變……”小廝在一旁勸道。
眾人扶著章修能坐到椅子上去。
章修能任憑人們擺佈,彷彿一架提線木偶。
正如同章明遠的前半生。
坐下後,徐端卿端著杯子給章修能喂水。
“明遠,什麼時候去的?”
徐端卿放下杯子,眼中的悲痛難忍,別過頭去,抿著嘴沒說話。
落清上前撫著徐端卿的背,低聲勸慰。
有小廝上前答道:“老爺,大公子是……昨天夜裡去的。”
說完,小廝的頭低的更低了。
章修能垂下眼,語氣不似平時那般中氣十足:“如何去的?”
“公子前日裡去了趟藥鋪,買了些砒霜,方才在公子枕邊的瓶子裡發現些,應當是……是服砒霜去的。”
“知道了。你們退下吧。”章修能閉了眼,轉過頭去。
下人們都退出去了,只剩下落清和徐端卿。
一聲“哥哥!”打破死寂,章斯年劃開人群,衝到了章明遠面前跪倒。
“哥哥……”章斯年聲淚俱下,“有什麼你跟兄弟我說就是了,何苦……何苦……”
章斯年的哭聲蓋住了後面的話。
章斯年一哭,帶起來了徐端卿和落清的傷心事,婆媳二人也哭了起來。
章修能重重地垂下頭,一滴淚落到了青色衣衫上。
“哥哥你一生聽從父親的,你做的那麼好,為何事到如今突然……”章斯年趴在章明遠身上嚎啕大哭,“兄長一去,做弟弟的該如何是好……明明你才是做的最好的那個,怎麼就扔下弟弟了呢……”
“我的兒呀,早知如此,為娘我哪怕是拼了這條命也要把你送到軍營去,你怎麼就不給做孃的一個機會呢嗚嗚嗚嗚……”
“夫君吾嗚嗚嗚嗚嗚嗚……”
章斯年趴在章明遠身上痛哭流涕了好一會,直哭的章明遠身上的衣服都溼了。
忽然,章明遠止住了哭聲,衝到章修能面前磕了一個響亮無比的頭。
“父親!兄長之死,孩兒有過,若非是孩兒不爭氣,重擔全壓在哥哥一個人身上,父親就不會責罰兄長,父親不責罰兄長,兄長亦不會悲鬱而死。孩兒有罪,若能以孩兒之死,換哥哥一生,孩兒死不足惜,孩兒隨兄長去了,萬望父親母親多加保重身體——”
說完,章斯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撩起衣服撞向柱子。
落清一個箭步上前拉住他,也顧不得什麼男女大防:“弟弟不可糊塗,你若走了,父親母親該如何是好,你哥哥亦是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