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清家。
兩人坐在屋內,只有一張桌子,兩把椅子。
就連侍候的小廝侍女也沒有。
落清還是那身碧落色直裾,頭上纏了繃帶。
落清這幾日告了病假,說是下床的時候沒站住,磕到了頭。
元絳穿的是灰色常服,儘管已到耳順之年,但臉上還不見老色。
落清笑吟吟地看著元絳:“今日什麼風,怎麼把大人您吹到寒舍來了?”
元絳神色如常:“於理,老夫與大人您同朝為官,大人受傷,我來看望下是應該的。
“於情,大人父親曾在我手下為官,你也算是老夫的侄女。”
落清垂眼,不愧是老狐狸。
明明被抓住把柄的是他,話還沒說幾句,就拿了長輩的身份來壓她。
元絳私下裡從不見同僚,這次勾元絳出來,落清還是使了些手段。
倒也說不上是手段,不過是將證據甩到了他面前。
落清笑他明明內心慌得很,還要裝一副沉穩的樣子。
難怪這案子瞞了這麼多年。
落清給元絳倒茶,眉目溫順:“大人說笑了,我姓虞,不曾有什麼父親能有幸在您手下為官。
“我除了同僚情誼,更不曾與大人有什麼交情。
“不過,我一向敬仰元大人兩袖清風,讓您屈尊來寒舍,實在是過意不去。
“我這家裡也沒有下人小廝,茶也不是什麼好差,委屈大人了。”
“虞大人說哪裡話。”元絳也沒生氣,“虞大人才是兩袖清風,頗有古人之風。”
落清心裡冷笑,倒是難為他來想些捧她的話了 。
“既然你我是同僚,咱們公務都多得很,我明人不說暗話,就直說了。”落清話鋒一轉,“大人身為吏部尚書,應當知道,擾亂公務,是怎麼樣的罪行。”
元絳喝茶的手一頓,低頭輕啜了一口:“虞大人所言,老夫一概不知。”
落清放下茶杯:“大人,要是您一概不知,也不會屈尊來寒舍了。
“您既然是做長輩的,這些年,您吃過的鹽也比我吃過的米多,跟晚輩,就不必打這些謎語了。”
——
冠軍侯觸怒陛下,被貶出長安,成了近日長安城的一道熱聞。
長安城的小報傳的沸沸揚揚,茶館裡也是討論不絕。
十幾日前還風光無限的冠軍侯,怎麼突然就淪落到遠駐邊疆了。
據說是冠軍侯當朝調戲刑部尚書,刑部尚書大怒,轉而告到了陛下面前。
陛下自然是為刑部尚書主持了公道。
而這件事的主角之一,刑部尚書虞落清,正在花洲書院門口,和學生們一起等待陛下的到來。
陛下為了安撫刑部尚書,下旨說要親自到花洲書院來,看一看書院的學生和老師們。
溫宥齊站在落清身旁,頻頻看向她。
落清無奈,低聲道:“姐姐有什麼便說就是了。”
溫宥齊嘆口氣:“倒也沒什麼,就是替妹妹你不平,那冠軍侯怎麼看著端方正直,誰知道原來是個人面獸心的,怎麼做出這樣的腌臢事!”
落清理理袖子:“姐姐莫因我生氣了,那狗東西已經被罰了,陛下還親來書院,也算是因禍得福。
“書院若是能得一副陛下親題的字,我們以後,還會愁招不到學生麼?”
說話間,陛下的御輦已經到了。
一行人連忙跪拜迎聖駕。
“虞院長平身。”柳承民被人扶著下輦來,親自扶起了落清。
花洲書院處在長安較為熱鬧的地方,往日書院前來往都是行人。
今日陛下親臨,要提前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