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來,輕蔑地看著虞笙,半晌,笑了:“虞笙啊虞笙,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這麼天真。”
“你算什麼東西!”符興昭走到她面前,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冷笑道,“你的意願,她的意願,重要麼?你看看你如今,哪有幾分當家主母的樣子。”
虞笙感到前所未有的窒息。
身不由己的窒息。
“我只是來通知你的,不是問你的意見的。”符興昭居高臨下。
虞笙想用力去掰開符興昭的手,卻是徒勞:“你憑什麼把我的清兒當作物品跟旁人交換,你明明就是為了你的仕途!”
“是,但是那又怎樣。她是符家的女兒,自然要為符家出力。”符興昭冷冷地甩開虞笙,“我勸你,你還是老老實實地做你的大夫人,不要給我整什麼么蛾子,也不要想著跑出去。
“我能給你大夫人的榮耀,也能讓你神不知鬼不覺地死去,如同當年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你從虞家弄出來。你要是想要符落清活命,你就得給我老老實實地做好你的大夫人。”
虞笙愣住了。
是啊,她還是太過天真,總以為自己不喜歡,就可以改變這個世界。
當年的天真,不僅害了她自己,更對不住爹孃養育之恩。
如今的天真,害的清兒不得自由。
“你們放我進去!”外面傳來了何嬤嬤的聲音,“我要見夫人!”
虞笙一隻手撐在桌子上,一隻手捂著胸口,大口地喘著氣。
“是了,當年我不顧廉恥跟你私奔,自己選的人都是這種敗類。我又怎麼可以指望禽獸生出人心來?可是,清兒根本就不喜歡章明遠!章家是什麼地方,章家是什麼人,她比誰都清楚。清兒嫁去那種地方,一定會生不如死的。我怎麼能指望符興昭這種忘恩負義、趨炎附勢的偽君子心疼女兒?”虞笙心中思緒萬千,這種話有口難言。
“符興昭。”虞笙終於喘過氣來,咬牙切齒地道,“你別忘了你當年答應過我什麼。”
符興昭臉色僵了片刻,淡淡地道:“逢場作戲的事情,也虧你愚蠢,信了。”
虞笙閉了眼睛,冷笑道:“我自然不信你的花言巧語,可是你也別得意忘形。”
符興昭不為所動。
“你走!”
符興昭厭惡地看了她一眼,才緩步離開。
符興昭走後,虞笙才睜開眼睛。
“夫人!”
“夫人!”
“夫人!”
何嬤嬤衝破阻攔,衝了進來。
何嬤嬤為虞笙遞上帕子,心中悲憤,聲音低了許多:“夫人,您……落淚了。”
誰家做夫人做到她家夫人這地步啊,就是平民百姓家,也沒有這樣受委屈的。嬤嬤暗地裡為虞笙心疼。
虞笙苦笑著,擦乾了眼淚,眼神空洞,不知看向何處:“何媽。”
“我在,夫人。”何嬤嬤回應道。
虞笙望著遠方,彷彿在望她那看不見摸不著的前半生,那充滿天真快樂的前半生。
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何媽媽,你知道麼?我的孃家,不是長安城的,也不是尋常人家。”虞笙眼神還是呆呆的,似是陷入了無盡的回憶。
何嬤嬤心裡咯噔一聲,大夫人從未提過她的孃家,他們都以為,大夫人的孃家人都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