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人。當我從老人身邊經過時,懷中抱著的資料散落一地,被風吹起,四散開來。老人拄著柺杖,起身,慢慢彎下腰,幫我拾掇,邊拾邊說:“風太大了,吹跑了,這些我看著,快去拾吹跑的吧。”滿臉的慈愛,心,有一絲暖意。當我撿起那些資料時,老人還在原地等我,風中,老人有些發抖,臉上卻始終掛著微笑,與身後的大樹成為一道永恆的風景。樹,寂寞但堅韌挺拔;老人,風燭殘年但有一顆博大慈愛的心。
從鄉間到城市,從少年到老年,每個人都是窗外的風景,每個風景都裝飾著人生,只是有些風景只能遠遠地欣賞,不能走近,不可觸控。這些風景雖淡淡尋常,卻可永恆
呆佇窗邊,靈魂在窗外穿行,無聲也無語,而我分明聽到一個聲音在耳邊吟詠:沉舟側畔千帆過,人生處處是風景。
浮世繪(2)
1、寂寞的籬笆
所有的寂寞都從門外的木籬笆開始,彷彿矮矮的籬笆牆圈起的只有寂寞。
尤其到了黃昏,抬頭望去,窗外的籬笆似乎被歲月遺忘,呆呆佇立在餘暉下,顯的寂寞,蒼涼。很羨慕那些以籬笆入詩的詩人,他們的筆下,煙雨江南,小橋流水,牽牛花爬上籬笆牆……多麼美的景色。
這一切對於我來說,極為誘人,甚至還沒動筆,腦子裡早已勾勒出那幅煙雨圖來,而在這幅煙雨圖中,江南、煙雨、孤舟佔據大部分景色,籬笆倒在其次,忽略了,想來多多少少有些遺憾。當夕陽最後一縷餘暉映在籬笆牆上時,捧杯清茶,攜一本羅蘭小語,下樓來,徜徉在籬笆牆邊。
籬笆牆外,有棵高大的梧桐樹,寬大的葉子透過樹梢枝幹,努力的向上伸展,微風吹過縷縷含香。樹下的青苔寂寞地數著輪迴,蜂和蝶的嬉鬧都成為寂寞的風景。也許,只有梧桐樹下的青苔才知道籬笆的寂寞,彼此惺惺相惜。
雖然,每天上班下班的人流你來我往,賣菜的呦喝聲,沉浸於戀愛之中青年軟綿的話語,車輛飛馳而過的喇叭聲不絕入耳,熱鬧非凡,但籬笆似乎總在寂寞中度過漫漫時光,像被時光遺棄的時鐘,泛起鐵鏽寂寞的擺動。
大約是因為心境的原因吧,我喜歡這種氛圍,寂寞但不孤獨,安靜卻不喧擾,有時會因為這種詩意觸動心靈,而莫名的感傷起來,常覺是一種罪過,生生的辜負了這一方景色而心生忐忑。
這是一片幽靜的天地,紅塵的喧擾在這裡化為烏有,唯有風寂寞的過往,不停的招搖。
我一直以為籬笆沒有生命,是不會寂寞的。直到那個黃昏,一場暴風雨刮倒了籬笆旁邊的小樹,大樹的枝椏也歪歪斜斜,失去了往日的風彩,惟風雨後的籬笆安然凝望著天空,似乎剛剛經過的暴風雨不過是一次最尋常的風雨,仰望天空,俯首大地,風雨後的籬笆排排挺立,旁邊枝枝纏繞的牽牛花也以昂揚的姿勢爬向牆頭,生命在那一刻如此的真實。
我聽到一聲吶喊:這不過是一次生命的洗禮。那樣的情景一度為我鍾愛,常常雨還沒停,便下樓來在籬笆牆邊佇立,凝望遠方。
其實,我欣賞籬笆風雨不動,未加修飾素裝自然,卻盎然向上的神態。霎時,心中湧動的渴望,將籬笆與童年,城市與鄉村一點點的拉近。更多時候,籬笆都是寂寞的,只有街頭的清潔工每日早晚間在林間籬笆牆外,埋怨行人亂扔垃圾,風大雨猛之類的絮叨。
籬笆聽到沒?即便聽到,大概也只有淡淡一笑,笑人類的行為和無知。
城市的風情滲透著繁華,以妖饒的姿勢在千年的詩句中行走,依附於唐風宋月的吟詠,或悽或切,或悲或喜,或憐或嘆,讓世上的痴人觸景生情,生出幾多喟嘆來,而那一世的籬笆和青苔卻朝夕相伴,相守相惜,我想,城市也暗自慚愧,容顏盡失。
晨曦、黃昏,時常獨自漫步於籬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