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二妻子丟下那一干人,趕過來相見過,就要拉張歆:“妹妹身子嬌貴,天這麼熱,這裡人又多,萬一有個閃失可怎麼好。還是到後面去,讓丫頭上些茶水點心,我們姑嫂好好聊聊。”
幾個婆子不著痕跡地把她擠開:“二奶奶也知道我們奶奶身子嬌貴。出門前大爺再三吩咐過,命我們好好守護奶奶,不許人近身,以免有人趁機動手腳。還請二奶奶體諒我們的難處。”
週二妻子臉上掛不住:“沒上沒下的東西,我是你們奶奶的嫂子,難道會有心害她?”
紗帽下傳出張歆冷淡的聲音:“嫂子多心了。她們不過小心防備無心之失罷了。我今日是來理事的,事畢再同嫂子聊天吧。”
重陽點頭哈腰地賠著笑:“好教二爺二奶奶知道,我們奶奶今日原本要往大明寺禮佛,出門的車馬都是現成,聽說里正傳喚,不敢耽誤,連忙就過來了。”
果然是他們安排的!張歆吃了顆定心丸,上前對氣定神閒的里正施禮道:“勞里正久候!路上耽擱了些時間,但願沒耽誤什麼。”
“沒耽誤,沒耽誤。”里正是個清瘦的長者,精明嚴肅中透著圓滑:“段家奶奶是有身子的人,本不該打擾。小老兒也知道,這莊子上的事一向都是週二爺在替奶奶打理,大事小事都是週二爺週二奶奶拿主意。奶奶對週二爺信任有加,竟是從不曾過問過。只是今日這事,正由週二爺週二奶奶身上起,他二位的主意做不得數。小老兒無奈,只得驚動奶奶了。”
張歆溫言道:“長者言重!關係周氏聲名,又是在妾身的陪嫁莊子上出事,妾身自當過問。”
里正指點著幾個苦主,讓他們把事情再說一遍。事情不復雜,差不多就像胡大嫂說過那樣。
指到那個原本跪在地上縮成一團哭泣的婦人,她突然往前爬了幾步,猛地磕起頭來:“奶奶,您也是眼看當孃的人,就請可憐可憐我肚子裡的孩子吧。”
這飛來一記,幾乎把所有人都嚇住了。
她婆婆大張著嘴發了陣呆,猛然反應過來,指著大罵,又對里正與張歆陳情:“我兒子出門三個月,前晚才回來,她肚子裡的孽種,斷不會是我家的。還請里正和奶奶主持公道,懲治姦夫□。”
里正咳了一聲,板著臉問:“那婦人,你懷孕幾個月了?可是你丈夫的孩子?”
“回大人,不是我丈夫的,是週二爺的,約摸有兩個月了。丈夫回家,我想尋二爺討個主意,被二奶奶看見,一頓好打。我怕她害我的孩兒,就沒敢說。小婦人失貞不假,可並不是我勾引二爺,是二爺逼我。他把我丈夫派出門辦事,叫我留宿在莊院裡,照看有孕的陳姨娘。他夜裡來找我,逼我順從他,不然就要害我丈夫,還要誣衊我偷東西告官。”
週二跳了起來:“胡說,血口噴人。玉婕妹子,你是周家女兒,要明白利害。分明是——是他們一家串通一氣,想要訛詐。”
要說這婦人的事,週二確有幾分冤枉。原是她男人自己牽的線,想用有幾分姿色的老婆,從週二這裡換些好處。這婦人當初假意拒絕他親近,其實不過吊他胃口,多要些好處。這點實情,實在不比胡說的體面到哪裡去。週二好歹也讀過幾年書,說不出口。
卻不想他情急下的一句話,已經得罪了張歆:“我來這裡,不就是為了弄個明白?不是為了周氏名聲?小妹已嫁做段家婦,還請兄長注意口舌。”女子一出嫁就只是某門某氏,是很可悲。可他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直呼玉婕閨名,不但失禮,更有損玉婕清譽。看來,這個週二還真沒把玉婕放在眼裡。
里正不慌不忙地說:“週二爺莫急。段家奶奶,慢慢問話,總能弄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張歆點點頭,對那婦人說:“懷孕辛苦,我是知道的。你既是雙身子,就不要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