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中午,我們正分頭叫賣著手中的地鐵票。 一個身穿西褲白襯衫,眼戴黑墨鏡的人抓住了我的肩膀,他一臉堅毅。 我第一反應是被便衣給抓了,畢竟不管是天安門還是北京站,都有不少身穿西褲白襯衫的光頭小夥子。 我磕磕巴巴道:“老鄉,要地鐵票嗎?” “許多,是吧?” “不是,你認錯人了。” “黃老闆想見見你。” 我心裡更加發毛了,與其見黃老闆,我還不如見便衣呢。 “叫上他倆,走。” 我故意提高聲音道:“去哪呀?” “小點聲,黃老闆在街對面的車上等你們。” “不是,找我們幹什麼?” 西褲男沒有理我,想要強行拉我走,我低聲道:“別他孃的在這撒野,你要是敢玩硬的,我直接叫,看見那邊的武警了嗎?手裡拿的可都是95。” “小子,黃老闆救了你們的命,你還扯這個?” 我心裡苦笑一下道:“大哥,誰救誰的命呀?” 西褲男沒有說什麼,而是直接從口袋中摸出一個證件,單看封面我就知道完犢子了,國徽在上面呢。 我本想多糾纏一會,沒想到四驢子和趙悟空見情況不對也跑了過來。 媽的,被一鍋端了。 走到街對面,前面的有一輛立標賓士,副駕的車窗伸出一隻肥碩的手,手中夾著一根很粗的雪茄。 我以為是讓我們上那輛賓士呢,沒想到西褲小哥直接拉開了後面的一輛計程車的車門,計程車司機也是西褲白襯衫的造型。 計程車跟著賓士開出去很遠,期間我還看到一片苞米地,最後計程車停在了順義的一個四合院前面,四合院古香古色,門口掛著宮廷私房菜的招牌。 又是搜身又是寫資訊的,等走進四合院的包房的時候,黃老闆已經坐在裡面啃螃蟹,他頭都沒抬道:“爺們,找你們不容易呀。” 我認真道:“黃老闆,我們什麼都不會說,您放心。” “坐下,吃東西。” 有道是朝聞道夕死可矣,那頓飯也可以說是吃了死而無憾。 鮑魚、魚翅、蟹黃湯,熊掌、鹿筋、佛跳牆,龍蝦,海參,帝王蟹,蛇羹、飛龍、獅子頭。 不光是菜品,還有裝菜的盤子,清一色的雍正刻化夔龍紋盤,一打眼就是真品,單拿出一個盤子的價格都得大幾百萬。 (夔龍:《山海經·大荒東經》描寫夔是:“狀如牛,蒼身而無角,一足,出入水則必有風雨,其光如日月,其聲如雷,其名曰夔”。神話中龍的一種,商周時期的青銅器中,夔龍紋是主要的裝飾。) 桌子是小葉紫檀原木拼接,椅子是黃花梨中的極品油梨,連筷子都是象牙做的。 不怕您笑話,看到這場景,我都懵了,那才是真正的貧窮限制了我的想象力,富人吃的食物,我連想象都想象不到。 這時,一位高挑的服務員進來給黃老闆收拾螃蟹殼,服務員一身清朝格格裝,大拉翅格格帽,腳踩花盆底鞋,要不是化了妝,真給人一種清朝格格穿越了的感覺。 黃老闆用蜀錦毛巾擦了擦手道:“坐呀,想啥呢。” 看著被黃老闆隨手一丟的蜀錦,我想起了大明孝宗時期,老太監收集明孝宗擦屁股的錦帛,洗乾淨後做衣服的橋段。 服務員走後,黃老闆見我們依舊手足無措,他笑道:“吃吧,就咱們幾個,敞開了吃。” 管他是不是斷頭飯,老子先吃飽了再說。 一桌子的好菜,我們三個人的筷子都快打起來了,水晶轉盤像是按了馬達,我也不管啥是啥,夾到就往嘴裡送,黃老闆看得都不吃了,在一旁笑得前仰後合。 那是我第一次喝茅臺酒,看瓶子應該有些年頭了,酒入口即化,細膩感如涓涓細流從口腔延伸到胃中,在我的想象中,神仙喝的瓊漿玉液不過如此。 酒足飯飽,我們靜靜地看著黃老闆,等待他發號施令。 黃老闆笑了好一會才收起笑臉,他道:“茅臺好喝嗎?” “好喝。”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知道是哪一年的嗎?” “哪一年的,八二年的嗎?” 黃老闆笑了笑道:“60年的。” 我腦袋嗡地一下,不是因為年份長,而是在那個特殊的年份,我喝了這酒,無異於喝了冤魂的血。 黃老闆道:“那是三年困難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