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選擇只剩下韋皓天,只有他能拯救她家。
腦中不自覺地浮現出韋皓天的身影,郝蔓荻的臉頰不由得躁熱起來。他的身材真的很高大,肩膀真的很寬,肌肉真的很結實,她猜想應該是早期拉車鍛練出來的結果。
他那粗獷的身材一點都不合時宜,卻要命的吸引人。還有他如刀鑿出來的五官,既突出又冷酷,和時下流行的白淨一點都不符。他的面板甚至過分黝黑,好像抹多少粉都抹不白,頭髮也梳得稀稀落落,而且也太長,幾乎到達肩膀。
總而言之,他沒有一樣符合時下流行的標準,卻吸引了全部人的視線。
想起女伴的尖叫,和刻意表現出來的諷刺與冷漠,郝蔓荻突然覺得嫁給他也沒有那麼糟,總比破產好。
郝蔓荻當下決定寧願嫁給黃包車伕,也不要成為一個一文不值的過氣富家千金,立刻就下樓告訴父親她的決定。
“爹地,我決定嫁給韋皓天了。”她一副慷慨就義的神氣模樣。
“這才對,蔓荻。”郝文強高興得不得了,銀行有救了。“這麼一來,大家又能過著和從前一樣的日子,多好!”
父女倆同樣自私,一個是想著繼續榮華富貴,揮霍浪費,一個是想著先保住銀行,日後再來收復失土,都為自己盤算。
郝文強的興奮全表現在臉上,看得郝蔓荻很不甘心。
哼,她爹地當然高興了,要給黃包車伕的人可是她呢!好處卻被他給佔盡了,她真是倒楣。
想到自己以後就要冠上“韋夫人”這三個字,她的心情再也好不起來,臉繃得好緊。
心情壞透了。
心情盪到谷底的郝蔓荻,為了排解無聊和怨氣,乾脆約朋友到法租界的咖啡廳喝咖啡,順便聽聽音樂。
這回她不在貝當路的法國咖啡廳喝咖啡,而是改到霞飛路的餐館,吃些俄國風味的小點心。
霞飛路聚集了大量俄國人,這些白俄的後裔很多都是在一九一七年十月革命以後,流亡到上海來的。
起先他們在虹口提籃橋一帶落腳,站穩腳跟之後轉進法租界,多數集中在呂班路、環龍路、金神父路一帶。之後又在霞飛路中段開設服裝店、麵包店和咖啡廳,使得霞飛路成為上海最浪漫的一條商業街,有許多人沒事總愛來此閒逛。
“蔓荻,怎麼了?幹麼臭著一張臉?”
郝蔓荻最好的密友何明麗,被郝蔓荻叫出來陪她閒逛,兩人街還沒逛到,郝蔓荻就苦著臉,有一下沒一下的攪弄湯匙。
“沒什麼,只是覺得煩。”郝蔓荻沒把心煩的原因告訴好友,因為太丟臉了,她說不出口。
“你煩什麼?”何明麗不解。“你還在煩惱你爹地銀行的事嗎?不是都已經解決了,一切都已經恢復正常?”上海嘛!有哪件事是永遠中規中矩,不出問題的?最重要的是能夠擺平。
“是沒事了啊,但還是覺得煩。”擺平事情的方式有很多種,就屬她爹地的方式最不光彩,居然賣女兒。
“你啊!就是不知滿足。”何明麗點出她最大問題。“多少人求神拜佛,都求不到你的美貌和家世,可你老是一天到晚抱怨,真不知道郝伯伯怎麼受得了你?”
說也奇怪,郝蔓荻的個性其實滿討人厭,但就是有一大堆人喜歡她,教人懷疑那些人是不是犯賤?
“因為他是我父親啊,不得不忍受,就是這樣。”郝蔓荻不否認自己不好相處,但從來沒想過改變自己,反正也不需要。
就這方面來說,她還真是令人嫉妒,至少何明麗就看不順眼。
沒錯,大家都是名門,也都家底深厚。但長相、氣質皆出眾的郝蔓荻,硬是比她們多了更多的優勢,佔了更多的便宜,她們周遭的男人,沒有一個不迷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