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耿純起身相報名姓表字,年輕人也趕緊起身,拱手道:“扶風茂陵耿弇【yǎn】,表字伯昭,現於上谷太守麾下,任少爺。”
說罷,二人皆笑。
正月,河北大多數郡縣,都已經歸屬劉子輿(王昌)了。追兵一路緊逼,河北南部不能待了,劉秀將軍帶著馮異、鄧晨、銚期、苗萌、耿純、耿弇等,一千餘名將士,一路逃至薊縣。
近日疲於奔命,都未能好好考慮一下逃亡的方向問題。連著下了兩日大雨,劉秀將軍帶領眾人,頂著寒風暴雨,一口氣甩掉了追兵。以薊縣為落腳點,在這裡從長計議,商量下一步對策。
銚期從農家買來兩件蓑衣,給穆雪母女穿上。故而只有穆雪母女,只是稍微沾溼了外衣,其餘眾人衣襟皆溼透。
眾人擠在破廟之中躲雨,生起一堆堆火堆,烤火、烤溼衣。
劉秀將軍與馮異、鄧晨、銚期、苗萌、耿純、耿弇、穆雪圍坐同一火堆。個個都脫下溼衣,袒胸露背,穆雪擠在大哥哥小哥哥之中,也習慣了,而且穆雪本是行醫之人,本就比普通女子通達些。
“你怎麼不脫呀?溼的穿著多難受啊!”耿純拉著耿弇的溼衣袖道。
耿弇聽了這話,偷偷瞄了一眼穆雪,扭扭捏捏地脫下了溼答答的外衣。
“你這裡面的溼衣服也得脫,不然一會兒就得受涼了。”銚期也看不下去了,在火堆對面道。
“我裡面的衣服沒溼。”耿弇弱弱道。
“還沒溼!”銚期興沖沖跑過來,拉起耿弇的衣角一擰,滴嗒嗒,落下一片水瀑布,“這還沒溼呢?”銚期一邊嘲笑著,一邊強行幫耿弇把衣服脫下,露出那堅實的骨架,和健碩的肌肉。
“這身材不是挺好的嘛!”銚期笑著把溼衣服扔給耿弇,又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繼續樂呵呵地烤衣服。馮異、苗萌、鄧晨等年長一些的人,也跟著笑了。
劉秀將軍慰問了一下眾兵士,回到火堆邊,也解開了衣襟,笑道:“耿弇小兄弟,最近臉皮越來越薄了呀!”
眾人又是一陣鬨笑。
“沒有啊我!”耿弇說著,又看了一眼穆雪,穆雪卻兀自為大家加柴火,還幫身邊的耿純大哥烤外衣,看都沒看這邊一眼。
劉秀將軍坐下,眾人都收起笑容,安靜了下來。
“接下來,我們該何去何從,諸位有何想法?”劉秀將軍掃視了眾人一遍,視線落在最可靠的主薄馮異身上,道:“馮兄可有何良策?”
馮異主薄沉默了片刻,道:“有兩條路可行。”
“哦,哪兩條路?”劉秀將軍道。
眾人皆驚歎於馮異主薄的智慧,安靜專注地側耳傾聽其高論。
“第一條路,是跑。”馮異主薄頓了一下,手中捏了一根細枝,按在火中,接著道:“這跑,也有三個方向,分別是西北、東北、南下。”
“西北,是匈奴人的地方;東北,是烏桓和鮮卑的地界;南下,那就是回洛陽了。”劉秀將軍盯著火堆,低聲道。
“那第二條路呢?”劉秀將軍抬起頭,看了一眼馮異主薄。
穆雪想:向西北,茫茫大草原,遇上匈奴人,豈不是羊入狼口;向東北,烏桓和鮮卑,打起仗來,比匈奴人還兇,也是行不通的;南下,就是回家,這進河北容易,要出河北可就難了。看來,逃,是行不通了。
“第二條路,是打。我們可以就地徵兵,再爭取一下附近郡縣的兵力,打回去。”
“能否爭取到附近郡縣的兵力,情況實在不明朗,能否短時間內招到足夠的兵力,也不明朗,打回去,太冒險了。”劉秀將軍又盯回火堆,低聲道。
眾人皆低下了頭,又是一時沉默,各自在心中思索著對策。
“還有一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