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藍的月光打進窗來,蘭群被窸窸窣窣的響動聲擾醒,揉了揉眼睛,輕聲道:“雪兒,今天怎麼這麼早呀?”
“娘,您再睡一會,我先走了。一會兒去粥棚找我就行了。”穆雪說著,已經躡手躡腳穿戴整齊。
“你這麼早就去粥棚嗎?”蘭群一隻臂膀撐著身體,半起身來,問道。
“我現在不是去粥棚。這幾天太忙了,劉將軍、馮大人,還有苗大人,察官吏,明黜陟,赦囚徒,革除王莽苛禁,規復前漢官名,這些事我也幫不上。銚期大哥那裡的事,我還是可以搭把手的。”穆雪一邊說著,一邊擰了個毛巾,擦了擦臉。
“銚兄弟為賊曹掾【yuàn】,最近管的可是鎮撫土匪之事,你可要當心,可千萬別受了什麼傷。”蘭群坐了起來,囑咐道。
“嗯。記住了!”穆雪取下成天祜送的赤結弓,背上,瞟了一眼牆上釘著的嚴尤畫像,便出了門。只留下蘭群擔心的目光,望著已經關上的小柴扉。
約有二十餘人,手持弓箭,架在村口半倒塌的頹牆邊,並掩住身形,銚期大哥手持長槍,站在最前面,衝著荒廢的茅屋喊道:“宵小之徒勿要再垂死掙扎,放了無辜百姓,且饒了你們性命。”
穆雪快步跑了過來,在銚期身邊道:“銚期大哥。”
“雪兒,你來啦!”銚期先是一喜,反而轉怒,道:“咳,這群土匪,好生煩人。剛降了又叛,這樣反反覆覆的,何時是個盡頭,真想一刀把他們給劈了。”
“那可不行,劉將軍可是有令,不殺他們的。”穆雪道。
“我知道。我這不是就這麼隨口一說嘛!殺也殺不完。”銚期無奈渾身都是勁,卻沒處使。
從茅草屋裡傳來猖獗恣意的喊聲:“讓爺爺撈一把走了,多好!你們這群龜孫,偏要出來攔了老子的路。”說罷,屋裡響起老人驚恐的求饒聲,女子尖銳的哭喊聲,還有一陣雞飛蛋打的騷動。
穆雪一時衝動,要殺將進去,銚期大手一伸,將穆雪拉住:“不要!”
銚期又衝著屋裡喊道:“看來今日,你們是非要擼走點財物,我們今日,也不能讓你們輕輕鬆鬆就擼了去。這樣耗著也沒意思,不如我們比試比試。你們贏了,財物帶走,我二話不說,回去領罰便是。你們若是輸了,財物放下,順便拜我為大哥。你們敢與不敢?”
穆雪心中暗暗欽佩,好一個“敢與不敢”,難道那土匪還要覥著臉,說句“不敢”嗎!
果真土匪就吃這一套,那領頭之人頭腦一熱,硬氣道:“老子有何不敢的!怎麼比?”說著,拎了手中那姑娘,到破破爛爛的窗邊,啐了一口唾沫,笑道:“老子贏了,財物帶走,這小娘子也得帶走。”
銚期不接話,只道:“我們就比箭法,如何?”說罷,把手一背,英姿勃勃。
土匪們一看銚期,容貌絕異,矜嚴有威,高大威武,氣度不凡,講話又鏗鏘有力,莫名就將他與“高貴”掛鉤。不禁忿忿道:“老子是土匪,誰會你們那些花裡胡哨的耍劍本事!”
銚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穆雪笑著指指銚期腰間的佩劍,銚期這才恍然大悟,竟一時無語。
“頭兒,他說的,好像是這個箭。”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土匪端著箭筒子,湊過來道。
那土匪頭頭還好是個黑臉,臉紅了也顯不出來,煞有其事道:“老子知道,老子就是要罵罵他!”說罷,咳了一聲,吩咐那小土匪道:“跟他說,咱們比百步穿楊,讓他先射。”
說了句“百步穿楊”,土匪頭頭頓時覺得挽回了不少面子。摸了摸頭巾,自我感覺好極了。
小土匪扯著嗓子喊道:“咱們比百步穿楊,給你們個表現的機會,讓你們先射。”
那為首之人,帶了兩個小土匪,一腳踢開那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