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莽苛政擾民,百官招權納賄,朝中大臣紛紛叛變,就連貴為太子的王獲,也在暗中轉移家資。
這些事,路人皆知,但王妁卻不知。她只知道,自己的祖父是皇帝,自己的父親是太子,他們都是最最疼愛自己的親人。
她只知道,自己家中是瓊廚金穴,自己是身份高貴,才貌雙全,誰也高攀不起的渭城郡主。
她對自己奢華的生活習以為常,從未想過這奢華從何而來,又會何時離去。
王妁進了南司馬門,只見氣勢恢宏的玉階,直引未央宮彤庭端門。宮殿外形碧瓦朱簷,飛簷反宇。進入宮中,又見內修丹楹刻桷,畫棟朱簾。
王妁進了巍峨的宣室殿,高堂廣廈的大殿內,只有一名小太監在殿內伺候著,顯得坐在大殿高堂之上的那人,格外冷戚。
“兒臣參見皇祖父。”王妁跪拜行禮。
只見高堂之上,那人伏著玉案,並未有什麼反應。
王妁清了清嗓子,朗聲道:“兒臣王妁,參見皇祖父。”
高堂上,那人迷迷糊糊坐了起來,激動地問道:“妁兒,是你嗎?是朕的乖孫妁兒嗎?”王莽顫顫巍巍離開座椅,站了起來道。
王妁趕緊上前攙住王莽,道:“是孫兒不孝,未能早日來看望皇祖父。”看到皇祖父憔悴的神情,王妁鼻尖一酸。
“皇祖父,您怎麼就這樣,睡在玉案上了呢?要是您著涼了怎麼辦,還望皇祖父保重龍體啊!”王妁情真意切道。又轉而將那,站在旁邊的小太監罵了一頓。
王莽虛弱地擺擺手道:“莫要責怪他人了。”
王妁攙了王莽坐回玉案,看著桌案上面,高高摞起的兵書,兩三本讖語書,隨意堆在玉案上的披肩大氅,一壺酒和一點吃剩的鮒魚。王妁頓覺淒涼,又生氣宮人們伺候不周。
“你們趕緊去讓御膳房準備一桌好菜,我要好好陪我皇祖父說說話。”王妁吩咐那小太監道。
“諾。”那小太監領命下去。
王莽一坐下,又開始兀自看起兵書來。嘴裡還唸叨著:“朕得多多批覽軍書,儘早蕩平四方賊子,還百姓安寧。”
王妁看著皇祖父精神萎靡,緊張兮兮的樣子,實在想不通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皇祖父,今日孫兒陪著您,到御花園去走走吧。”王妁打起精神道。
“啊,那朕這些書……”王莽已有些神志恍惚了。
“孫兒就陪著您出去走一圈,透透氣,馬上就回來了,不耽誤看書的。”王妁像是哄小孩一般的語氣,解釋道。
“好好好。今日就依我們家妁兒的!”王莽上了年紀,行動有些憨笨了,笑著輕輕颳了一下王妁的鼻子道。
帶了幾個宮娥太監,王妁攙著王莽來到了御花園中,只見荷盡已無雨蓋,菊殘猶有霜枝,梅興就縛遒杆,香樟仍綠風吹。
“你五歲那年,朕接你到宮中來玩,你呀,頑皮得很,就在那邊的梅林裡,被樹枝掛住了頭髮。哇哇地大哭,又不讓宮娥太監們碰,朕過來替你解開……”王莽回憶著。
“為了替妁兒出氣,皇祖父還砍掉了那根梅樹。”王妁搶話道。
“喲,你還記得?”王莽笑道。
“五歲的小鬼而已,記得什麼呀,皇祖父您每次來梅園,都講妁兒這段糗事。”王妁佯怒道。
“好好好,不講啦,不講啦。”王莽寵溺地笑著。
爺孫二人慢慢踱步到蓮池邊,王妁跑到水邊,指著池中央,歡喜地問道:“皇祖父,您還記得,這蓮池中央的紅木樁嗎?”
“記得,怎麼會不記得呢,你這小調皮鬼,滿肚子的鬼主意。”王莽說著,用手指輕輕戳了戳王妁的額頭。
“人家是覺得投壺、射鵠都不好玩,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