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熱早就該崩潰了。他現在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蒼白的地方。
他今天已經透支了兩次時間零,每次都把自己搞到鼻血亂飈。這個言靈對精神的消耗相當巨大,想想也知道,如此詭異的言靈的確是要加上消耗巨大的限制才對。而他今天單是時間零就透支了兩次,甚至之前也已經用過了一次暴血。昂熱早就該崩潰了。
但昂熱還在揮舞著手中的武器,他的左手中是由青銅與火之王交付的傲慢,右手拿著的是由好友梅涅克交付的折刀。
他虛弱得渾身發白,但至少有一處沒有。
眼睛。因為他已經殺紅了眼。
他是從秘黨時代活到學院時代的最後一人,帶著那樣巨大的榮耀活到今天,所有混血種社會上的人都知道這位密黨的領袖,同時也知道這位屠龍者心中的怒火。
事實上昂熱出身於一個貧困之家,在他的童年和少年生活中充滿著孤獨和偏執。
但和梅涅克·卡塞爾的相遇改變了他的人生,昂熱結識了朋友,獲得了自己的榮譽、夢想和甚至如家庭般的溫暖,就像一個在孤獨寒夜中苦行的困頓旅者,終於找到了屬於他的溫暖火堆。
於是他從此再不懼冷。
但在被稱為‘夏之哀悼’的事件中,秘黨本部卡塞爾莊園遭到龍族的夜襲,一名龍王級別的敵人混進了莊園內部,而死侍群從外面包圍了他們,獅心會陷入死戰。結果則是初代獅心會全軍覆沒,只留下昂熱一人。
他所找到的火堆在一夜之間熄滅,連灰燼都不曾留下。失去了溫暖的火,無盡的黑夜夾雜著刺骨的寒冷瀰漫而來,鋪天蓋頂。
於是這位曾經行走於寒夜的男人再次迴歸寒夜。獨自行走,孤身一人。
但他已經不會再覺得冷了。他再不懼冷,有名為仇恨的烈火藏在他的心底,自夏之哀悼之後便一直熊熊燃燒,燒死別人沒什麼所謂,燒死自己也並不可惜。
昂熱於寒夜之中舉起名為仇恨和憤怒的火把,於是他便不再覺得寒冷,他將一直舉火於此,直到他自身的毀滅。或者世界的毀滅。
而那位罪魁禍首的龍王的名字也將以仇恨的汙血刻在昂熱的心中,連在他入睡時都會不時扭動著刺痛他的心臟,如同一根毒刺。
那個初代種的名字是“嵬名霧月”,或者:“李霧月”。
你是要向誰尋仇呢?
面前的這頭海怪足足有十數米高,絕非折刀可以解決的敵手。於是昂熱將折刀朝著青銅與火之王丟去,後者也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動用劍御拿下了折刀的控制權,利器飛舞在空中。
昂熱慢慢吐了一口氣,面色蒼白,但還好沒有倒下。他把手中的這柄傲慢緩緩地插入刀鞘。但刀鞘並不真實存在,而是他所構想出來的,位於左邊腰側。
這是日本劍道中居合的起手式,刀於鞘中藏拙,不動時如痴如呆,然而出刀必定如雷似電,在轉瞬之間爆出驚人的殺機。
他緩緩地側身,傲慢震動著發出長吟,無形的領域在擴張。那不是昂熱的領域,而是這柄太刀的,它是鍊金技術的產物,封入了活靈的屠龍聖器……它根本就是一件活著的東西!
一點漆黑在嫉妒的刀尖顯現,似乎正是如同“嫉妒”一般的人性的心底暗面。這點漆黑逐漸暴漲,幾乎是轉瞬之間,這柄明亮如水的太刀就轉變為了一柄完全漆黑的刀刃。
昂熱用蒼白的手指握著刀柄,如同在手中握住了一段深沉的黑夜。
在這柄名為嫉妒的刀刃上,黑夜深沉,諸天暗淡。
隨後他拔刀。
他緩緩拔刀,他拔刀的時候也在從泥濘中拔出過去的自己。
他拔他孤獨和寂寞的童年,他的養父母訓練孩子們乞討,受盡了貧苦和折磨;他拔他意氣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