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於白布鋪就的床鋪靜躺。
他的呼吸如此顯然,在這安靜的地方顯示他的生命力,可是這獨屬他的生命中絲毫不容她的存在,這呼吸只屬於他一人!
她如此陪伴,她如此盡心,仿若火柴一般燃燒自己,卻並未在他身上留下一絲痕跡,他的思想如此自由,即便捏住了他的心臟,這流淌維持生命的血液也並未將她帶向那她絲毫未觸及的思想。
假若有一日,他這脆弱的身體也毀滅了,她何從安放自己的寂寞,何以寄託自己的思念,如此種種情緒侵蝕她的夜,她何以安眠?
陸掃晴放開他的心臟,將這柔弱有力之物放歸自由。這具身體不是施烏,至少此時此刻,它不是施烏,她從未如此的清晰認識,她等候在此,不是為了這具身體的甦醒,是為了施烏的歸來。
她取出此前餘歸寧送還的鏤空球體,細細審問。它無法拯救施烏,它只能帶來與延長滅亡,但終焉的未來還未到來,所以它連這也無法全然發揮。陸掃晴把它扔到桌上,疊手趴到床鋪上,以此躲避如此安靜的病房,希望皆以無休止的睡眠躲避這似乎不會終止的無聲長伴。
但當她趴下,聲音卻不似她所預料的那樣消失於此地,此前的寂靜在這一刻全然被一聲清脆的金鐵交加之聲打破。一個尖銳的物體碰到陸掃晴的手臂。
沒有人會來謀殺陸掃晴,所以這是來殺施烏的!
陸掃晴猛然站起,將眼光放向四周。一枚尖萃疾馳之物再度自窗外闖來,直逼床榻上的施烏。陸掃晴眼疾手快,伸手擋下那物,那物卻瞬間洞貫了她的手掌,不過幸得有手的阻滯,那物只是落到被上,並未傷及施烏。
陸掃晴深吸氣,放聲而出的卻並非痛呼,她喊道:“敵襲!!!”
往來行人皆不異視陸掃晴的醫院能是平常人云集的場所?這裡正是持穢者專用醫院,那兩次攻擊雖然無聲,但在穢的視野中卻赫然,無有這一聲“敵襲”,眾人只當是自娛樂,這一聲高喊之下,人群頓時沸騰如蟻巢。
而陸掃晴,她將斷手放在施烏床上,鑽入床下。那襲擊者已經離開了,但他若是再度襲擊,恐怕她也不能抵擋,她不能眼看這種事情發生,所以她要藉此斷手的疼痛重溫自己的死亡,在死亡中再度進步。
當那人再襲擊之時,她陸掃晴將捏碎他的頭顱。
不過陸掃晴並未注意,她扔到桌上的鏤空球體已經消失了,它被人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