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多少,上升了多少,利潤率如何,他都茫然得很,更何況,他拿的是死薪水,賣多賣少,賺多賺少,對他關係並不大——,而是因為他覺得,近來勞拉開始看重他,開始讓他做一些“自己人做的差使”了。
“我一名牌大學生,容易麼我,唉,這個職高都沒畢業的女人,以前連提單都不肯讓我送!”
他這樣想著,一雙手不由緊緊扣住了揹包帶。
“上心點兒上心點兒,這可是第一次做這樣要緊的事,可千萬別弄砸,讓人家從此給看扁了。”
他在心裡一遍又一遍提醒著自己,一面穿過巴扎深處迷宮般的小巷,閃進一間低矮狹窄的鋪面後堂。
這是上午十一點,一天中生意最清淡的時候。
這家鋪子的主人叫艾哈邁德,是阿爾哈只拐了不知多少道彎的遠親。
“別怕,包包,這地方就這樣,說起來,城裡誰和誰不沾親帶故啊(2)!”
“我當然不怕了,這些在學校我就知道了。”想到勞拉的叮囑,小李不由地一笑:這個艾哈邁德,從來就沒進過阿爾哈只的貨,又有什麼好擔心的!
艾哈邁德掂著根木尺,百無聊賴地坐在高腳木凳上,又停電,鋪子裡又昏又暗,一個客人也沒有,兩個年少的夥計,正趴在布包上打著呼嚕。
“阿撒拉馬裡貢,埃拉吉艾哈邁德……”
艾哈邁德瞪了小李一眼,滿臉的沒好氣:
“中國人,你來幹什麼?我和哈桑說過一百遍一千遍了,我艾哈邁德,絕不會從他們阿爾哈只家進貨的!”
“您消消氣,聽我慢慢說,埃拉吉。”
小李微笑著,找了個布包坐下,順手把背後的揹包抱在胸前。艾哈邁德哼了一聲,遞過一把印著清涼油廣告的摺扇,這個中國小夥子一口標準的豪薩語,而不是其他中國人口中帶著古怪口音的英語,讓他不由地平添了幾絲好感和耐心。
“埃拉吉,我知道你不願意多走一手,而且阿爾哈只給你的價錢,和給別的埃拉吉一樣,你也不划算,那麼,你想過沒有,如果直接跟我要貨,會怎樣?”
艾哈邁德眼睛霎時一亮,旋即又黯淡下去,不住搖著頭:
“不行不行,巴扎裡的公議,外國人不得銷售,我怎麼能……”
“不是銷售,”小李傾過身子,聲音不由地壓低了許多:“如果是一個整櫃直接從外面進貨,誰也不能說您壞了規矩。”
“開什麼玩笑!”艾哈邁德苦笑一聲:“我要進得起整櫃早就進了,還用受那些大埃拉吉的閒氣?”
“您一個人當然不行,”小李雙眼泛出神秘的光彩:“我們已經聯絡過哈馬尼、尤素福、阿瑪杜……連您一共六家。”
“六家?”
“六家。我們保證,你們六家拿到的價錢,會比從大埃拉吉直接進貨上算得多,怎麼樣?”
艾哈邁德沉吟良久,點了點頭:
“那麼,給個價罷。”
小李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但隨即消逝了:
“找個時間,我們把你們六家約齊了,每家攤幾包貨,出多少錢,當面敲定,貨進科托努,走馬拉迪(3),你們只要準備好倉庫接貨就行。”
艾哈邁德又點了點頭:
“好,就這樣,你和那五家聯絡一下,我自己也會找他們商量的。”
小李長吁了一口氣,彷彿放下一個包袱似的。
他忽地想起些什麼來,拉開胸前揹包,捧出個層層包裹的大口袋:
“這是船樣(4),我們知道您只做提花。您先看著,後天我來取,聽準信兒。”
鋪子裡陰沉沉的,兩個小夥計的鼾聲此起彼伏。
艾哈邁德悶坐在高腳木凳上,不住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