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費了乾孃一片心機。”趙婆道:“怎地講來?沈娘子在你房中一夜,不知受了多少摩弄。和尚們手段,老身平素知道的。咦,住持爺,你好受用,卻又來講鬼話了。”守淨道:“乾孃跟前,小僧焉敢調謊。昨晚乾孃去後,小僧徑入閣中,那些溫存風臉不必講得,直至烏江自刎,方得玉人迴心,將我抱住。那一時,小僧的魄靈不知飛在何處去了。”趙婆笑道:“妙呵,後來怎地作樂?”守淨嘆口氣道:“不要講起,有何樂處!剛剛上床,誰期平地風波,那人突然肚中作痛,面青唇紫,十分危迫。小僧服事,慌了一夜,不得著枕,直至天明方才平復。意欲求歡,那人講行什麼經,決意不允。小僧無奈,只得罷了。你道晦鳥氣麼?隨後乾孃已到。小僧這會子覺賤體不快,莫非舊病又發作了。”趙婆搖頭道:“不信,不信。貓兒見腥,無有不吞。我為住持爺用盡了機神,千難萬難勾搭得他到這裡,怎麼就輕輕地放過了?老身只要你事成,不是那蒼蠅見血的饞眼。謝與不謝,出乎住持一點本心,為何將這隔靴撓癢的話來班門弄斧?”鍾守淨氣得滿面通紅道:“乾孃講這話,教我有屈難伸。委實和那人不曾沾身,如一字虛謊,小僧落拔舌地獄,萬劫不得超生。”趙婆笑道:“阿彌陀佛,何必立這樣香。只是住持爺忒也軟弱,你兩手又不是瘋癱的,他的又不是鐵皮包著的,為何不曾到手?我想那沈娘子是一個人尖兒,他到此地步,無可解救,故假妝病發脫身而去。咳咳,正是鰲魚脫卻金鉤去,擺尾搖頭再不來。可惜這個好機會錯過了,下次怎生能夠?”
守淨聽了,懊恨無及,跳起身嘆道:“罷罷罷,留此性命何用!”對柱上一頭撞去。趙婆兩手扯住,勸道:“住持爺怎地這等性急?啊呀,頭皮也撞破了,什麼要緊!”守淨道:“玉人已去,後會難期,恁的福薄,不如死休。”趙婆道:“一宿姻緣,皆是前生註定,不可性急。慢就是快。適才老身自是取笑,怎麼住持爺就認起真來?俗言道:‘由你奸似鬼,吃了老孃洗腳水。’隨你賣殺乖,也出不得我老孃手裡。住持不必心焦。”鍾守淨回嗔作喜道:“若得乾孃如此,小僧感恩不盡。但那人乖覺,不肯覆上鉤來了,如之奈何?”趙婆道:“不難。雲裡千條路,雲外路無數。除了死法。另有活法。憑著我老身一張口,管教他覆上釣魚鉤。只是一件,住持爺惜不得破費,方能好事回成。”守淨道:“錢財小僧盡有,恁憑乾孃排程。”趙婆道:“可有什麼首飾麼?”守淨道:“有,有。目今打得一枚金簪,做就數件襖子,要送與老母的。乾孃要用,任從拿去。”趙婆道:“我若自用,就是起發你了,我如何要?這簪子自有用處。”守淨歡喜無限,忙取簪子,送與趙婆道:“感乾孃厚恩,決不忘報。”趙婆指著金簪道:“這一件東西,又是一個冰人了。住持爺寬心安睡,耳聽好訊息。”講罷,作別而去。
再說黎賽玉直睡至午後方起,做著針指,心裡暗想:“這鐘和尚溫柔布靦腆,十分情愛,便與他往來,諒不負心。”自此以後。眠思夢想,只是念著鍾和尚。隔了數日,忽見趙婆來到,賽玉迎進軒子裡坐下,叫長兒廚下燒茶。趙婆道:“大官兒何處去了?”賽玉道:“不過在外廂閒耍。”趙婆附耳道:“鍾住持念大娘子情意,甚是感激,浼老身特來作謝。”賽玉笑道:“謝媽媽作成,幾乎露出醜來。羞答答還講他怎的。”趙婆也笑道:“和尚房裡睡了一夜,醜也醜不去了。委實那夜怎地行事,可與我講。”賽玉道:“小鐘畢竟對媽媽講來。何必問我。”趙婆道:“不要提起。那膿包一味的長吁短嘆,怨恨啼哭,我那裡有氣力問他,特來問你。”賽玉道:“那晚媽媽進去久了,我正等得不耐煩,忽見壁門裡小鐘鑽將出來,將我摟住,被我變起臉來,一頓搶白,抵死不從。媽媽,你道天下有這樣不要性命的呆和尚,襪統中抽出一把利刀,就欲自刎,驚得我魂不附體,將刀奪了。他反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