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散,愁眉結?終有個興罷、酒闌人歇。明哲知機須及早,
等閒兩鬢堆霜雪。君不見、三俠棄職訪蓬萊,登金闕。
前言
《禪真逸史》,全稱《新鐫批評出像通俗奇俠禪真逸史》,八卷四十回。明末方汝浩編著。據該書刊行人夏履先書前所撰《凡例》,知道早在元代就存有一個“意晦詞古,不入里耳”的內府舊本,今本乃是在原作基礎上,“刊落陳詮,獨標新異”,並使之“描寫精工,形容婉切”,面鋪演成四十回的規模。所以,它是明代舊小說加工風氣下的一個改編增補本。舊本作者已不能詳考,改編者方汝浩亦鮮為人知,現僅知道,他號清溪道人,也稱清心道人,還寫過一部以酒色財氣為神魔的《掃魅敦倫東度記》。其鄉貫說法不一。孫楷第先生據日本日光晃山慈眼堂藏明本“囗水方汝浩清溪道人”題識,謂為洛陽人。戴不凡疑“囗水”系“囗水”之誤,且交友中有“古吳”爽閣主人,評閱人有“西湖漁叟”,疑其為浙江人。譚正璧以洛陽為其原籍,杭州為居所,也成一說。
這部小說的情節十分曲折,它描述的是:南北朝時期,東魏將軍林時茂稟性忠直,因事與丞相高歡之子高澄結仇,他深恐高澄日後報復,就削髮為僧,改名澹然,逃奔梁國。路上為民除害,以武藝高強、材德兼備,被薦為建康寶剎妙相寺副住持。正住持鍾守淨貪鄙好色,不守清規,澹然好言相勸,反結怨懷恨,並以讒言說動武帝,欲加迫害。澹然得報,連夜潛出,歷盡艱辛,死裡逃生,重返東魏。在張家莊,澹然因除妖得到仙人所授三卷天書,從此定居研習,修真授徒,拯世濟民。這是前二十回以林澹然為中心人物的一條情節主線。後二十回,人物與情節都有變化,林澹然已退居幕後,他的三個門徒杜伏威、薛舉、張善相走到臺前,情節轉而敘述他們的家世以及成長、結義的過程,以濃筆重墨描述北齊時代,四海滔滔,他們竟聯絡各路英雄,高舉義旗,替天行道,劫富濟貧,攻城奪府,於出了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不久受段韶招降,列士封王,鎮守西蜀。至隋末,復歸降李世民。唐初,澹然圓寂,杜、薛、張經仙人點化,大夢頓覺,遂棄位學道,雲遊方外。唐高祖各敕贈靈聖大禪師及普化真人、普利真人、普濟真人封號,一釋三真,均成正果。故事翻騰變化,條分縷析,至最後方豁然開朗,點明題意。
全書的整體構架是一個佛教故事,它先寫澹然的德行,意在強調佛家的精神修煉,其後專敘杜伏威諸人之事,也是藉以展示澹然的事業和高風。“跡種種異,道種種同”,故最後指迷說教,皈於佛道。這樣張揚佛教,是與南北朝時代南梁、北魏佛教的廣泛傳播和大力發展相適應的。南北朝時期又是儒、釋、道三教大論辯的年代,經過激烈的論爭,結果是互相汲取,在某些方面融合起來。所以小說中的主要人物,或為釋氏高人,或為釋氏門徒,他們都得到仙家的傳示,崇尚神仙符籙,並學了道家觀星望氣、補陽煉陰、驅神役鬼一套法術,儼然是一批道者。不寧唯是,在這些釋道高人的內心深處,又滿是綱常名教的思想,誅奸鋤妖、輔佐明主、留名青史的雄心,不得意時,也是高山流水、長嘯狂歌的志趣,全是儒家者流的行藏。可見,釋而道,道而儒,三教合流,三教互補,正是這部小說總體思想的主要特徵。這一特徵,反映了我國古代儒釋道三大思想體系演變的真實面貌。我國古代小說中,沒有哪一部作品如此鮮明地打上這種宗教思想密切交融的印記,這就為它在思想文化史和小說史上取得了一席之地。
這部小說積極的思想意義在於:它透過對梁、魏社會現實的描寫,表現了庸君媚臣禮佛參禪,造成了奸佞得勢,英雄斥逐,朝政廢弛,煙塵四起的惡果。以侯景之亂為結局,作品寫出了國家淪亡、生民塗炭的不幸,對梁武帝一心追求極樂世界,最終幽居宮禁、餓死臺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