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七連連說:“不是那麼回事,你聽我細說!”
他又著急、又打嗝、又要吐,他可還得跟他的“七太太”極力解釋這誤會,一解釋婦人倒哭了。
解七卻哈哈大笑說:“原來你真是小器呀!說實話,春雪瓶如果真來了,別說你要走,連我也得趕緊走!你不要看我當著銀霸王那些人說大話,其實我也真不敢惹春雪瓶!……”
這時,膽大的神手張已由床底下爬出來了,他的手按在地下的時候聲音極輕,他的兩條腿也不敢擦得發響,他望著剛才解七把鑰匙扔下的那個地方,一伸手,鑰匙就被他摸著了。他的心裡緊張得不住突突地跳,可是他的手指倒連一動也不敢動,因為只要微動,就必定發微響,床上的人就必能聽見。
於是他就在地下爬了半天。那床上躺著的解七連打了幾個大嗝兒之後,反倒醉意消失,連哄帶勸,並誇耀自己,罵春雪瓶罵韓鐵芳。只是說天下的人,尤其是女人,誰也比不上他的“七太太”
漸漸他的這個“七太太”由哭而轉為了媚笑,解七也笑了起來。在此時,裨手張就趁著他們的笑聲,由地下輕輕地抓起那串鑰匙,雖然是輕輕地,但又心急千快,就往屋外去爬。他已經爬到了門前,開了門,半個身子都爬到外面去了,門倒是沒有發出響聲,可是從門外吹了進來一股風,使床上的判官解七那發燒的身體尤其是脖子忽覺得一陣冷。他就大駕,翻身坐了起來,“七太太”也說:“哎喲!我可覺得是有人了!”
解七已望見了由門檻向外爬的人了,他大吼道:“好大膽的賊!……”說時又抄起床旁桌上的一個東西,就向著飛去,“吧”的一聲,沒有打著賊,卻掉在地下“咕都咕都”直往外冒水。原來是他“七太太”的那水菸袋。
神手張卻奔命似的向外去爬,那串鑰匙他是絕不放手,他已爬到了院中,並且將要爬出屏門外了。這時身後屋裡的“七太太”尖聲呼叫著:“有賊啦!……”
解七也咆哮著追出屋來。他手提一杆棗木棒,追到屏門,看準了神手張,就罵說:“原來是你這殘廢!我沒要你的命,你卻前來找死!”棒落了下來,可是神手張已將雙腿一縮,兩隻手一用力,他又爬出了屏門。
後門的廚房裡也亂嚷嚷,前院更有黑頭鬼程三,扳倒山陶俊率眾持著燈籠拿著棒棍,腳步雜沓向著後院跑了來。神手張越爬越急,鑰匙磨在地上都不住“噹噹”直響,但畢竟被解七又趕上,同他腰上就猛打了一棍,他忍著痛再往前去爬,解七又自後趕上來,用棍子連打他那兩條殘廢的腿。神手張就潑口大罵,向前院去爬行。解七的嗓音兒雷一般地喊著、罵著,還直掄起木杆想向神手張的腦後打去,但忽然“哎喲”了一聲。
這倒不是神手張喊出來的,是判官解七。他沒有提防,忽然有人自身後掄著鋼斧向他後腦就是一下子,他立時慘叫,疼得暈倒,正碰在神手張的身上,神手張向他的脖子咬了一口,推得他滾在一邊。那手持鋼斧的邢柱子急奔過來,要抱他起來把他救走。可是這時黑頭鬼、扳倒山等人已闖進院裡來了。邢柱子不得不趕忙把神手張又扔下,驚慌慌地逃走。
神手張就急喊著說:“給你這個東西你拿走吧!”他把那串鑰匙向著逃走的邢柱子投了去,可是邢柱子沒顧得拾起,就跑了。
扳倒山率眾家了全向爬在地下的神手張刀棍齊下,打死了之後,他們才知道這個賊卻是那殘廢。
可是他們的解七爺此時也臥於血泊之中,呻吟不絕。這院中越緊人越多,燈籠越亮,黑頭鬼程三先不管別的,他藉著燈光去從牆根把那一串鑰匙找著了,就帶起來。解七是已經半死了,眾人抬起來抬到了裡院,那個七太太就數數叨叨地大哭起來。全莊中充滿了緊張,神手張屍身也被幾個人抬走,並有人拿著鋤頭,悄悄地出了“星辰堡”,就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