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季節,蒙都的空氣總是有看不見的砂粒,可是她現在覺得,沒有比這更好的空氣了。
從棺材鋪一條街走過去,發軟的腿慢慢恢復了力氣,戴上帷帽的陸安然,又是那個遇事不驚,骨子裡堅韌清冷的陸家大小姐。
老頭的房子已經被另外租給了一戶人家,陸安然沉默片刻,改變既定的路線,轉身去了另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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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柳地,脂粉散在空氣裡,十里飄香,各色春\/情盎然的花樓掩映下,一座紅色矮樓格外顯眼。
門庭寥落,盛陽照拂中,紅樓頂上琉璃瓦片熠熠生輝,掃除了空寂,灑下一片金光燦爛。
陸安然仰頭望向降香黃檀牌匾,上書‘銀樓’二字,鐵畫金鉤,筆走蛟龍。
紅漆木門左右貼了一副對聯:前後古今無所不知,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橫批:有錢財進。
陸安然剛靠近,大門居然無風自動,剛好夠一個人的空間,她並非頭一次來,倒是習慣了銀樓的風格,抬腳跨進去。
照壁過後,一顆掛滿紅綢的樹迎風招展,無數銅錢撞擊,音聲脆響,華光穿梭,使人眼花繚亂。
樹前突兀的擺放一隻紅色箱子,向天一面開口做成咧嘴笑,倒似廟中\/功德箱。
陸安然拿出一錠十兩銀子扔進去,剛聽見落地響動,一道飛影裹挾風力,她尚未收回的手掌心,躺了一枚銅錢。
反面刻印三個字:叄貳伍。
這是銀樓的規矩,陸安然扔出去的十兩銀子,只換得進入銀樓的一個機會,也就是說,即便她在這裡一無所獲,十兩銀子是收不回來的。
銀樓一貫秉持的風格如此,有錢者進,愛來不來。
相對的,若是使足了錢,進來的人幾乎沒有空著手回去的,這就是銀樓的底氣,一如它門口那副對聯寫的般傲氣十足。
陸安然根據銅錢指示,來到了那間房,裡面依然空無一人,她走到視窗,撥動上面一盞銅錢做成的風鈴,然後靜坐一旁。
一盞茶後,風鈴被一陣風撩動,發出密集急切的搖曳聲。
陸安然抬頭,窗邊座位上,多了一個人。
來人一身華金色,就連臉上的面具也鎏了一層金漆,窗下銅錢晃悠,陽光被切碎,金光交錯,好像一個移動的人形金條。
陸安然對於銀樓處處銅臭味的愛好不敢苟同,眯眼適應了光線後,拿出那塊柳葉銅製令牌遞過去,“我要知道它的來歷,用處。”
那人接了,不忙著這筆生意,反而戲嘲道:“不愧是蒙都城公主,常人幾年踏足一次的地方,陸大小姐跟家常便飯差不多。”
“公主在王都。”隔著帷帽,陸安然一雙明眸波瀾未起,淡聲道:“這裡是一千兩,幾天後可以來拿訊息?”
陸安然把一千兩的銀票放在桌上,那人接了捏在手裡甩了甩,笑聲更大些:“和陸大小姐做生意就是爽快,往後還要請多關照幾次。”
陸安然心中藏了事,加上之前暗巷經歷一番生死,不欲和人周旋,“銀樓若不是要改茶樓?”
被當面諷刺,銀樓的人笑聲一滯,搖頭道:“才聞陸大小姐刑場壯舉,鄙人心生仰慕,唉,也罷,既然陸大小姐這麼著急,在下就告訴你好了。”
早在她第一次踏入銀樓,對方就看透了她的身份起,陸安然不懷疑銀樓洞察訊息的先機,叫她奇怪的是後面半句話。
“什麼意思?”
那人兩指掐著令牌,道:“不用查我也可以告訴你,柳分一葉,王都柳家的腰牌。”
王都,柳家?
陸安然不知道王都有多少柳家,世人皆知的一個是如今權傾朝野,手握稷下宮的柳相。
思索中,又聽那人說:“沒錯,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