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骨。
吳捕頭抬手,剛要呼喝衙役們準備抬屍,一道清亮的女音響起:“不知許仵作打算如何驗屍骨?”
許仵作看到說話的是一個蒙著面的女子,氣度不凡,一雙黑眸清淨而發亮,知在場皆貴人,因而也不敢惱,拱手道:“古有‘蒸骨驗傷’之法,若骨上有被傷處,即有紅色微蔭,再以痕骨照日看,可辨死者是否遭利器砍傷。”
“若傷在血肉而非在骨呢?”
“這個……”許仵作搖搖頭,“屍體已腐爛,唯有此法尚可嘗試。”
陸安然走出來兩步,頷首道:“蒸骨驗傷確有其法,只是有其短處,還可能將屍體上其他痕跡遮掩。”
“這位小姐是……?”
“她是蒙都陸氏嫡女,稷下宮醫辨宗高徒。”定安郡主嘴角劃開冷諷笑容,“陸小姐說的頭頭是道,未免真是兇殺案,不如和這位許仵作一道,好好的把案子查清了,省得放過兇手。”
陸安然不想出這個頭,可是她看到許仵作驗屍實在太過潦草,才忍不住出聲,心中多少明白為何提刑司難破案。
其他人都看向她,連許仵作也露出一臉驚訝的表情。
定安郡主簡單兩句話,不止捧高了她,還把她置於兩難境地,這回陸安然沒有推脫,清黑雙眸如水洗過般透亮,眉色淡然道:“臣女盡力。”
雲起眼眸輕轉,散漫道:“本世子的提刑司垮了嗎,要一個女人來辦案了?”
連帶大公主在內大家都有點看不懂,明明雲起和陸安然剛才還很親密的模樣,連外間都傳聞四起,說盛樂郡雲世子和蒙都陸氏嫡女不清不楚,關係曖昧,怎的這頭先貶低起來。
莫非這兩人,實不如傳聞那般,或者另有隱情。
二皇子腦子更是不停快轉,難道是蒙都和盛樂郡有了什麼打算?
唯陸安然明白雲起這句話的用意,只不過想把她從這件事撇開,轉身之際,避著他人,用只有雲起聽得見的聲音道:“無礙,我尚能應付。”
雲起握著玉骨扇的手停在胸前,嘴角勾起的弧度不變,眉峰揚起一抹肆意,“都對死人這麼感興趣啊?本世子也去瞧瞧,二皇子和南宮世子要看嗎?”
二皇子餘光瞥了湖邊一眼,原本死人頭朝湖,這會兒經過許仵作擺正,一張死人臉就徹底暴露在了眾人面前。
臉全爛了,偏留下東一塊西一塊腐肉,兩側臉頰凹陷進去,留下的一塊肉有不規則的撕扯痕跡,嘴成白骨裂開一個大口子,像正在發出陰笑,一隻眼珠子從腐肉裡掉出來,卡在凹進去的臉骨處,就這麼死死瞪著眾人。
留在這裡的人膽子都不算小,也叫這場景弄的毛骨悚然,感覺耳畔陰風陣陣。
“術業有專精,本皇子還是不干擾了。”二皇子虛握拳抵著嘴唇乾咳幾聲。
定安郡主攬著大公主往後退,臉色不大好的冷嗤一句:“晦氣的東西。”說的是屍體,但眼光所在處卻是陸安然。
與其他人隔了一段距離後,雲起輕哂:“明知有人讓你跳坑,你還主動投向獵人陷阱。”
“世子這樣說了,當知道對方一計不成還會再生一計,更何況驗屍是我本職。”
“唯女子難應付也。”
“世子既懂風月,何愁女子難懂。”陸安然停在離屍體幾步遠的地方。
雲起合扇敲敲額際,“要不是你語氣太過平靜,本世子還以為你呷醋。”
陸安然抬眸,眼神清清亮亮的,“不用醋,麻煩世子叫人準備蒼朮、皂角,另生薑數片。”
雲起看到許仵作剛才驗屍前嘴裡也是含了東西的,故而知道這是陸安然辟邪與穢氣所用,轉頭讓吳響吩咐下去。
不多時,一切準備妥當,陸安然含了一片生薑,從腰間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