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安然著實有幾分意外,尋清也就罷了,怎麼馬大師還真的遁入道門了不成?這個騙子做得可真夠貼近生活。
“周管家敬仰馬大師名號,特意來請的人,尋清也跟著去了。”
鹿陶陶犯懶了,把下巴擱在陸安然肩膀上讓她拖著走,“我越來越糊塗了,這些個道士怎麼總搶和尚的活幹,難怪寺廟越來越不時興。”
“佛道不同修,意不在形式,在於人心中信仰。”陸安然兩根手指掐住鹿陶陶下巴把她腦袋抬起來,清音淡淡道:“佛講輪迴,勤修眾善,止息諸惡。所謂超度,便是化解亡靈生前孽障,洗淨靈魂,再入輪迴,若業力足夠高,也可超脫輪迴,成佛或成神。”
鹿陶陶像揉麵筋一樣揉著自己的臉龐,“都是嘰嘰歪歪的瞎念,有什麼區別。”
“道家超度實際上名為‘鍊度’,稱為黃籙齋。”
《上清靈寶大法》雲:“黃籙者,開度億曾萬祖,先亡後化,處在三塗,沉淪萬劫,超凌地獄,離苦昇天,救拔幽魂,最為第一。”
鹿陶陶煞有其事的點頭,然後聳聳肩:“聽不懂。”
停在一排小屋前,陸安然簡短的解釋道:“鍊度法師以自身之水火,煉化亡魂,感召太乙救苦天尊接引,步步蓮花,往生南宮長樂世界。”
更深一層的關於以心為火,腎為水,又因為火可燒掉亡魂業障,水能盪滌亡魂罪垢這些,陸安然沒有再細說。
鹿陶陶已經聽得嘴角抽搐:“好扯啊。”
陸安然只忠告道:“信不信在其次,任何信仰應該得到尊重。”
“我就好奇去看看唄,又不會怎樣。”鹿陶陶掏掏耳朵,“你以後別叫陸安然,叫陸叨叨好了。”
陸安然沒有理會她的碎碎念,開啟門進去看望無方。
這是第二次無方因為自己受傷,她有些懷疑無方跟著自己是不是正確選擇。
無方已經坐起來,因為失血臉色略蒼白,側臉削瘦,氣質顯得更加清冷。
大夫包紮好的傷口陸安然沒有動,她坐到旁邊沉默了一會兒,問道:“無方,如果沒有跟著我,你會做什麼?”
無方毫不遲疑的回道:“殺人。”
陸安然失語片刻,道:“日後再遇到這樣的事情,不要以身犯險。”
無方一動不動看著她,“小姐最開始不讓我用雲王府響箭,是不想連累世子。”
陸安然再聰明也想不到定安郡主設計出那樣的毒計,要是最開始就讓無方放出響箭,無疑是最快速解決問題的方式,可一旦把雲王府的暗衛招出來,雲起費盡心思隱瞞的東西或許也會跟著牽扯出來。
只是她到底低估了定安郡主的陰毒程度,也沒想到杜蔓和楊雪兒能不動聲色拽她入陷阱。
“世子說給我響箭的時候已經預想過結果。”無方如是道。
陸安然指腹放在膝蓋上輕輕摩擦過布料,想起雲起開誠佈公的跟她說,他本可以救她,但是他放棄了。
所以響箭是在預料之內,他早有準備,但跳脫這個框架外,他要以自己和雲王府安危為首先考慮因素。
這本無可厚非,但云起又說,他後悔了。
在陸安然神思混沌時,無方在旁又道:“小姐是否明白,這說明世子已將你歸入他的計劃內。”
從無方的房間出來,陸安然腦子裡還在轉著一個問題,她現在和雲起之間的關係,還是純粹的互取所需嗎?
一抬頭,卻見鬱郁青樹前,一抹頎長身影走出來,如有云霧忽然散開,但現百花當中絕色照人間。
雲起看她半晌不動,抬了抬眉梢,嘴角勾起散漫笑意,“怎麼?本世子臉上開花了?”
陸安然鬆了鬆眉眼,理著袖子步下臺階,“世子從縣署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