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開滿了黃色小花,花香味濃郁芬芳,被削掉了一半的那棵慢慢地長好了些,但因為鹿陶陶時不時蹂躪一下,那樹枝居然就歪著長,真正成了歪脖子樹。
鹿陶陶尤其喜歡拿那截彎曲的樹枝當椅子,掛在上面左搖右晃,興起時,喊道:“用籃子兜準點,我要掃花瓣了。”
一掌拍過去,桂花洋洋灑灑落下來,如同一場繽紛花雨,急得春苗和秋蟬兩個丫頭拼了命地兜花,弄髒了可不好做桂花糕。
陸安然以指掃掉書頁上的細小花瓣,腦子裡還在回想今天這樁命案,直到被鹿陶陶呼喊馬旦的聲音驚醒。
鹿陶陶雙手一展攔住了馬旦,揚著下巴道:“哼,我都看到你偷偷摸摸追著一個大姑娘,你要不要老臉了,小心我去報官把你抓起來。”
馬旦臉色五彩繽紛地輪換,攤手道:“你看錯了,我是這種人嗎?我一個修道的人清心寡慾,怎麼會貪圖人小姑娘美色,你真是!”
“昂,那我說詳細點哦。”鹿陶陶雙手背到後面,故作深沉地繞著馬旦轉圈子,“昨天茗顓坊葉里巷伍參陸號,今日同安坊照水巷貳肆號第二家,怎麼樣?我沒記錯吧?”
連陸安然都帶著疑問的目光看過去,就見馬旦神色轉換多次,最後沉澱下來,滿臉晦澀中帶著一絲複雜。
鹿陶陶雙手舉到左耳旁邊小小地拍幾下,歪了歪腦袋,露出無比惡劣的笑容,“要繼續說嗎?我還能描繪你看到人姑娘時的猥瑣表情。”
院中裡安靜下來,秋蟬和春苗抓著衣角舉在半空,裡面兜了滿衣兜的桂花,表情同樣呆滯,彷彿一下子被定住了。
良久,馬旦嘆口氣,拍了拍身上的衣袍,對大家道:“滿身風塵,我去換一套袍子,再來給你們細說。”
鹿陶陶嘻嘻一笑:“記得編個好一點的藉口哦。”
等人走了,鹿陶陶跳到陸安然身邊,眨了一邊眼睛道:“看著吧,他肯定要說什麼掐指一算,人姑娘身上有邪祟,他才一路跟蹤,只為除魔衛道。”
陸安然翻動了一頁書,抬頭看著她道:“你真看到他當時行為猥瑣,舉止荒疏?”
被這麼一雙漆黑澄澈的目光盯了半晌,鹿陶陶敗下陣來,嘀咕道:“他要不是心虛,為何偷雞摸狗似的,大可正大光明。”
陸安然就猜到鹿陶陶口中說出來凡事只有一兩分真已經不錯,她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欲為外人知,你又何必勉強他。”
鹿陶陶眼睛轉了轉,狡辯道:“我幫你測人品,畢竟同住一個院子,要真有心思不正者,豈不是你吃虧。”
陸安然將目光落回書頁上,沒什麼語氣道:“你也兩日未歸,怎麼不說?”
“我?”鹿陶陶手指往裡彎指著自己鼻子,眼珠子飄忽道:“我找黑老伯玩去了唄。”
馬旦換回杏色道袍回來,撩起衣袍坐到椅子上,秋蟬將桂花花瓣收拾起來,春苗沏了壺茶端過來。
馬旦端著茶杯放到嘴邊又挪開,望天嘆道:“我在找我女兒。”
“噗——”鹿陶陶剛入嘴的一口茶全噴了出來,大笑著道:“我還以為你多能耐,想半天回來就這?還不如我幫你扯的謊。”
馬旦沒有因她的話生氣,鬆弛的眼皮半耷拉下來,一改平日油膩圓滑的模樣,臉龐在樹影招動下,甚至帶了點悲傷的氣息。
鹿陶陶捧著臉吐舌頭,“裝得好真哦。”
陸安然以花葉當書籤夾在中間,合了書放到一邊,“你女兒在王都?”
鹿陶陶睜大眼叫道:“不是吧陸安然,這麼扯的事你都相信啊?”
“是真的,我女兒叫攸真,馬攸真。”馬旦放在膝蓋上的手慢慢握成拳頭,“五年前她走丟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這些年東奔西跑,就是為了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