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黑漆漆來自深淵凝視的眼睛。
瘦弱的人影動作分外遲緩地挪動身體,先仰頭看向大門再慢慢低頭望著地面,低弱地自言自語,“南南不是乞丐。”
直到第二天天亮,這家人清理門前臺階,驚訝地發現上面有兩枚銅板。家人把這件稀奇事說給昨晚的男人一聽,男人更驚訝,“小乞丐居然沒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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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開門放炮,吉慶坊在接連不斷地‘噼裡啪啦’中甦醒,開始新年頭一輪走親訪友。
陸安然和雲起無親可走,雲起不用說,在王都混了那等名聲,正經人家誰敢請他去,至於陸安然,她一個姑娘家本身就不好獨自走動,唯一應該互相親近的堂妹陸簡妤自從萬福宴丟了臉後再也沒出過門,本就沒有多少姊妹情,哪裡能想到來陸安然這邊拜年。
用過早膳,雲起提議,“還是得走動走動,觀月,幫本世子備份禮,我們去拜訪袁大人。”
陸安然一眼看透他不是拜年而是故意尋個好日子叫袁方心塞,“袁大人一定不歡迎你。”
倒是鄭家派人送了拜年禮,還很周到地以鄭縛美的身份,“我們老爺說,小輩間來往,老爺和夫人就不出面了。小姐如今身子不便,讓陸小姐千萬收下薄禮,這是小姐和小小姐的一份心意。”
陸安然不好回絕暫時收了,回頭交代春苗惦記著些,準備一份合適的回禮。
春苗琢磨道:“若單論禮物貴重來回,反而叫鄭家誤會小姐不願同他們交好,顯得生疏,可真的隨意了,又總顯得輕賤了人家……”
蕭疏不知何時回來,還是昨日那一身衣服,衣角隱約有些雪水染溼的痕跡,在這個當口接話道:“鄭家小姐生產艱難以至於身子虧空受損,我這裡有一張調養方子,師妹倒是正好可以拿去。”
雲起原來還覺得這個大舅哥靠譜,如今一看大概學醫學傻了,“大過年送人藥方子,這不是咒人家一年吃藥吃到頭?”
蕭疏失笑搖頭,“原是我疏忽了。”
“我那裡有一塊玉佩能養人,小孩子從小佩戴辟邪安神,回頭叫人送過去就是。”
“哎喲喂,還是雲大世子大氣啊。”頭頂上傳來鹿陶陶的聲音,她從屋頂直接跳到桂花樹上坐下來,“新年好呀新年好,快發紅包,越多越好。”
雲起看著鹿陶陶不客氣伸出的雙手,用扇子拍打一下,“你是小孩子麼,還討紅包?”
鹿陶陶毫不羞恥,“我比你矮,我不是小孩子,難道你是?”
雲起打了個響指,“好像有些道理。”下一刻還真的摸出一封紅包扔給鹿陶陶。
不止是鹿陶陶,春苗、秋蟬、玄清都有一份,墨言踩著小碎步捱過來,“世子,我和觀月……”
雲起大方地抽了兩個遞過去,還硬塞給無方一個。
馬旦摸了摸鼻子,嘿嘿笑道:“雲世子,貧道……”
“全都有。”雲起跟天女散花一樣大氣,“紅包管夠。”
最後一封遞給蕭疏,蕭疏意外,“我也有?”
在鹿陶陶鬧著讓大家拆紅包,務必要看看雲起有沒有偏心的時候,雲起閃到陸安然身邊,“沒漏了你。”
隨後陸安然拿到了有些另類的‘紅包’,“這個?”
雲起眨了下左眼,“鴻雁傳書。”
陸安然看著手中大紅色的紙和上面一首詩忍不住笑道:“此鴻非紅。”
雲起戳了戳她的臉頰,“傻不傻,重點是情書。”
還不等雲起去找袁方拜年,袁方先帶著人上門,臉色沉黑,開口丟下驚雷,“城南有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