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竟會這麼喜歡,那人也極是厲害。”
她心不在焉的應一聲,今晚除卻他們三人,並無旁人來過,是誰所送,並不難猜出。
耀陽一直在耳畔嘰嘰喳喳,她聲音清脆,本是好聽如黃鸝,這日卻是舉得聒噪,極不容易等她睡了,自己已無睡意。
夜色裡他的神情,似是一記重錘,打的心抽搐的疼。
她迫切想找個角落讓自己平靜,厚重的牆轟隆移開,自暗道被毀她終於又一次踏入這裡。往事不堪回首,這暗道猶如她夭折的夢,不願面對,只想把它擱在最底層的角落,最是孤寂無依的時候,它卻又浮上來,折磨的血色淋漓,卻是忘不掉,就像今日她又踏進這裡。
果真塌落了,通往宮外的方向泥石凌亂對齊,殘破油燈摻雜在泥土裡,甬道里漆黑難辨,偶一點零星火光,也只來自她手上的蓮花燭臺。
她不忍再看,轉身去別處,卻見一道石門,四隻石獸盤踞相對,中間卻是一個輪盤,星羅棋佈,像極了棋盤的佈局。
她蹙眉,先前並未見過此門,難道暗道崩塌,改變了裡面的格局麼?竟引出她些許好奇,寧神一看,這圖案卻是在藥仙老人所贈的那本書上見過的。
也因興趣使然,她對那書內容早已耳熟能詳,有因她極是聰穎,因折自小下棋,參悟機關並不算難事,甚至青出於藍,閒暇時自繪些機關部署,自娛自樂,小小機關自然不在話下。
石門轟然一聲開啟,順階而下,轉入一室,入目黑漆灑螺鈿百寶嵌石榴紋插屏,屏後豁然開朗,左手邊牆面紫檀月洞式門罩架子床赫然在目,填漆戧金龍戲珠紋豎櫃,對面牆嵌鈿雲鳳紋梳妝檯,中央一尊博山爐,紫檀木衣架,博古架上瓷瓶如意琳琅,地鋪紅氈毯,走上去亦是無聲,與梳妝檯相對的那面牆放置一張矮榻,安置矮几棋子,几上懸掛一幅美人像。
畫中女子粉衣素帛,回眸嫣然一笑,身後花樹亂紅如雨,一刻遺世傾城。
詩裡雲:“黛眉開嬌橫遠岫,綠鬢淳濃染春煙”原一點也不假。
上官漫心中慨嘆,縱她見過後宮諸多美色,仍覺不及此女一分。即使昭陽,也覺黯然失色。
這室內裝飾奢華,纖塵不染,乍然一瞧便是女子閨閣,梳妝檯上一枚嵌寶石的象牙梳,觸手冰涼,若不是那畫因年代已久早久微微泛黃,博山爐冷清,她只以為誤闖香閨。
細看那畫中美人眉目,只覺眼熟,只記不起在哪裡見過。
轉身只見銅鏡裡光可鑑人,映著她如畫眉目,她猛然頓悟,這人,像極了柔妃,不,是柔妃像極了她。
心中白浪拍岸,她震驚異常,只因不經意窺見一個秘密,錦帳上密米排列的卍字紋,唯一人可用,杌軟塌之上鋪就的明黃色,無不指向那至高無上的君主。
她輕聲嗤笑,終了悟為何初見柔妃覺得眼熟,現在看來,鏡中人那精緻的眉眼,有幾絲竟是與柔妃十分相像。
怪不得,皇帝對昭陽寵愛盛久不衰,對柔妃愛護有加,對她,並不是因為喚起對顧充媛的憐愛,而是,因著她的美麗,她的樣貌,讓皇帝想起了畫中人。
原來如此。
她一時百感交集,種種情緒交錯在一起,她在那無人的石室獨自笑的花枝亂顫。
若是顧充媛知道,一定傷心,這許多年的情誼,原只因了一個女人,不是她,不是何皇后,亦不是柔妃,她們,也不過她的影子。
忽聽轟然一聲,似是石門開合,她忙吹燈躲到櫃中。
只聞尖細蒼老的聲音:“聖上,您腳下小心。”
她身子倏地一緊。
透過縫隙,果是曹德扶著皇帝自插屏後轉出來,皇帝一襲明黃卍中衣綢袍攙著曹德步履蹣跚,曹德一手持燈一邊勸道:“聖上,小心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