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我向他們行禮,坐到觪身旁一起用膳。
晚上和觪聊天,他問我第一次來成周,覺得開不開心。我說當然開心,因為遇到了燮。觪笑著說,就知道我會這麼答,他這次來也很開心,因為他認識了子熙。
子熙?我問:“子熙是何人?”
觪奇怪地看我,說:“姮不知道?便是卿士輿,字子熙。”
“哦,”我點點頭:“不想他一十六少年,竟已有字。”
觪笑道:“他已冠禮,怎會無字。”
看樣子,他們已經熟到以字相稱了?我笑著問觪:“那卿士輿也稱阿兄彀父了?”
他得意地說:“自然如此。”
真是難得,除了父親和母親,我還沒聽過有人叫過觪的字,大家從來都只叫他太子。
按周人的習俗,男子冠而字,女子笄而字。像舅舅,名牟,字伯懋父;燮名韋,字燮父;姬輿字子熙。周公東征後,推行周人的宗法制度,成丁禮取字的方式也被各國接納,觪的字就是彀父。加個“父”或“子”,是表示已具有成年人的權力和義務,同樣的,女子的字後面也會加個“母”或“女”字。我將來及笄取字,大概全稱就叫“季姒某母”或“季姒某女”了。聽起來怪怪的,但必須習慣,因為嫁了人以後,這就是我的正式稱呼。
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觪可以和姬輿成為好朋友,便好奇地問他。
觪看著我說:“子熙其人雖年少氣盛,卻是品性純良之人,忠直事王,誠懇待友,姮或不解,多與之接觸,便可察覺。”
我苦笑,這不是我想不想和他接觸的問題。今天我的表現算友好了吧?可他一副冷麵神的尊容,令人接近不得,想對他改變印象真的很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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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天還矇矇亮,我就被寺人衿叫醒,說該出發了。
我抱著抱枕,在搖搖晃晃的車裡打瞌睡,心想舅舅真不愧是個帶兵的,居然這麼早就趕路,觪從不會這樣。
不知過了多久,聽到前面隱約傳來隆隆的流水聲,越來越近,又走了一段路,車子漸漸停了下來。我挑開車簾,那水聲突然大起來,在耳邊低低地轟鳴。往外望去,頓時驚呆。
驚濤拍岸,濁浪滔天,一條大河橫亙眼前。黃水怒吼,洶湧澎湃,撞出一個個巨大的漩渦,翻起細細的白浪,奔騰東去。薄霧輕攏,水天相接,看不到對岸,那寬廣的河面似乎無邊無際。
看這氣勢,只能有一個答案。觪走過來,我問他:“這是黃河?”
觪失笑:“黃河?姮笑其水濁乎?”
我這才想起,黃河在這個時代只是叫“河”,“黃”字是後來才加上去的。我走近前去,舉目瞭望。不禁感嘆,後世那條疲憊淤堵的黃河與眼前的黃河相比,簡直不可同日而語。現在的它,桀驁不馴猶如猛獸,周身煥發著強大的力量,似乎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束縛,令人敬畏。看著它,會感到它深不可測,說不出的神秘,就連我也懷疑這其中必定有傳說中河伯的存在。
岸上靠著十幾艘大船,一些兵卒忙忙碌碌地往上面搬運物品,而其餘的則在軍吏的指揮下,有序地上船。
我發現他們之中,有許多人的樣子很奇怪。周人一般都是將頭髮束在頭頂,不削髮。而他們則不然,有的在頭頂束髮,打一根辮子垂下;有的在腦側編一長辨,在頭上盤成一圈;有的頭頂短髮絞齊上衝,戴一額箍,腦後長髮垂肩;有的削髮至頸,頭頂另編一髻,插上簪子……髮式多樣,不一而足。我問觪:“那些士卒是何人?為何打扮如此怪異?”
觪看看他們,對我說:“是殷人。”
我光然大悟。王孫牟所率的殷八師基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