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過皇城,三更已過。
護衛營的兵士半個時辰便要巡繞一圈,入夜的皇城,那巡城兵士鎧甲擦磨步履著地的聲音,便成了唯一明顯的聲響。
西宮以西,一處門開在角落的小院,外間漆黑一片,室內卻亮著燭火。
上官雲澤對宮裡並不算熟悉,劉澈所說的這個位置,他一時也咀嚼不出什麼特別,不覺蹙眉:“阿澈你這是?”
劉澈眼睛望著虛空的某處,若有所思道:“再過幾日,便是我的生辰。”
立秋剛過,再是幾日,確就七月中元,上官雲澤聞言稍稍恍悟,自愧一笑:“為兄倒是真個忘了。”
劉澈淡然一笑:“聽說傅家女兒又再鬧病,我便想著,你估計又要被絆住一些時日。”
想到這個妹妹,上官雲澤都沒發現自己連表情都柔和了幾分,這變化可躲不過旁邊人的眼睛。
劉澈繼續說道:“並非我要掃興,但京城訊息走得快,我都知曉的,你那未婚妻也當知道才對。”
那場春宴,乃宮中主辦,遍請在京官門,言說無論老幼男女,皆可攜眷前往,只彼時他們也未知,那是聖上特意準備的月老宴。
獲邀聖宴,又可攜眷,一時眾人皆以獲邀為榮,各家自然精心打扮。有存著心思的,更是叮囑自家女兒仔細打扮,一時間京中各大綢緞飾品,商客驟增。
皇室春宴連設三天,受邀者自是盛裝出席,各家兒郎女眷悉數登場,倒是熱鬧無比。
平素長輩間只是官場往來,未必正經見過彼此兒女,如今既然皇上設宴,請的又都是京中官戶,本就同朝為官的各家自是藉此機會,為適婚兒女尋覓一番。
此次受邀,官職最高者,自是當朝尚書令林海,服侍了兩代天子,其朝中地位自是無人能撼,雖說如今年事漸高,行事思維難免古板,但論資排輩,朝堂之上也還無人配與之比肩。試問若能得他助力,平步青雲豈非一夜間的事?
尚書令家的千金,在京城官貴女兒中地位自是超然,又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也是唯一的女兒,更是萬般寵愛於一身,不僅能自由出入宮闈,更是自幼便與眾多公主皇子交好,想來縱然她說要摘星攬月,老丞相都會應允。
因此,這場春宴,最為吸睛的,自然便是尚書令的小女兒,時年十二歲的林瑩。這樣的身世背景,若真看上哪家兒郎,外人只會說是那兒郎積攢了足夠的福報。
尚書令家中六子,臨老得此一女,對這小女兒自是有求必應,只她要的,家人縱使上天入地都會為其尋到。
習慣了有人撐腰,林瑩的性格更是生猛,繼承母親美貌的她,頂著嬌弱的臉,卻敢想上山打虎的事,即便身在聖宴,面對天子亦毫不怯懦,眾人看她小小人兒便敢端出與天子叫板的架勢,一時卻也新奇。
上官雲澤幾位伯父在朝,那次同樣獲邀,老夫人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老夫人自是將孫兒孫女一併帶上,彼時上官家馬隊剛好回京,上官雲澤本就對那宴席間的推杯換盞不感興趣,便說不想去湊熱鬧,想著孫兒這一路風塵僕僕,老夫人便未強求,只說讓他安心休息,不要亂跑。
彼時上官雲澤從未想過,即便自己不去,那別人口中天大的福氣,依然還是會砸在了他的頭上。
大齊民風不算閉塞,此番春宴,倒也真就有那年歲相仿的,席間見了,便由長輩現場攛掇配對起來,或是席間有年輕人彼此看上當場直言的,也有單方看中,私下回稟父母,交由爹孃參詳的。如此這般,確也有幾宗喜訊陸續傳進天子耳中。
眼看宴席便到了第三天。
劉澈從勤妃處聽說上官雲澤未隨祖母進宮,便向聖上請旨,許其前往圍場踏青,獲允之後,他便將此訊息告知上官雲澤。
尚在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