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只有守夜的小丫頭靜悄悄的立在廊下,屋內燈還亮著,顧硯齡穿著一件玉色綠萼刺繡的軟紗寢衣,靠坐在炕上,左手輕輕托腮,手肘邊擱著一本翻開的棋譜,右手邊擱著墨玉棋,顧硯齡緩悠悠捻出一枚棋子,凝神沉思,那枚棋子輕輕夾在纖細的食指與中指間,卻久久未曾落下。
醅碧與落葵知道顧硯齡是入了神了,因此也不敢出聲打擾,只靜靜立在一旁。
過一會兒,外間響起了輕巧的腳步聲,隨之軟簾被輕輕掀開,一身碧色綾裙的絳朱悄悄走了進來,醅碧與落葵聞聲抬起頭來,絳朱出於禮矩,眼眉一彎,微微低頜,算是打了個招呼,醅碧回之一禮,倒是落葵眼眸一橫,極為不快的掃了絳朱一眼,隨之神情鄙夷的偏過頭,絲毫不搭理絳朱。
醅碧在一旁瞧了,也不好說什麼,只能微微皺眉,垂回眼眸,絳朱對落葵的舉動也不作反應,仍舊恭敬的上前給顧硯齡行了禮。
顧硯齡雖一心在棋局上,可方才的那一幕也是入了她的眼的。
“姑娘。”
顧硯齡掃到絳朱垂頭等候的樣子,自然知道是事情辦完了,正欲開口,誰知一旁的落葵卻是先不先呵斥道:“沒瞧著姑娘正研究棋局,無暇分心嗎?你能有什麼事,需要這般火急火燎的,半點規矩也沒有!還不快退出去!”
絳朱仍舊垂頭候在那,絲毫不作回應,落葵眼眉一挑,更是來氣,一個小小的二等丫頭,從前都入不得她眼的,這幾日眼見著卻比她還受姑娘器重了,現在倒好,連自己都不放在眼裡,這還了得!
眼看落葵就要發火,顧硯齡卻是淡著眸子,懶懶丟下指間那枚棋子,墨玉質地的棋子“啪”的一聲,落回棋盒中,發出的聲音清脆而透亮。
“方才讓小廚房燉的紅豆糯米湯怎的還未好,落葵,你去瞧瞧,囑咐她們把那紅豆再燉爛些。”
落葵聽了,身子一僵,不可置信地轉頭看向自家姑娘,一向機靈的她如何看不出姑娘這是在打發她。
從前的她是府中大姑娘身邊的紅人,府中上下皆知,可如今,眼看醅碧這平日裡不吭不響地慢慢在姑娘面前長了臉,現在連絳朱這般不入流的二等丫頭也要爬在她頭上了。
早上去寧德院請安,姑娘把她留下了,如今醅碧和絳朱都留在屋裡,姑娘獨獨把她給遣走,落葵心底越發泛起止不住的慌亂,若她當真在姑娘面前失了寵,那可真是落魄的鳳凰不如雞,到時候還不得日日承受旁人的白眼和嘲笑?
想到此,落葵身子一個顫慄,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在顧硯齡面前。
聽得聲來,顧硯齡眼眸都未抬一下,只慢悠悠將棋盤上的棋子一顆一顆撿回到棋盒裡,唇畔只簡單的溢位兩個字:“怎麼?”
“姑娘,奴婢是不是哪裡惹了姑娘生氣,奴婢錯了,求姑娘莫要厭棄奴婢,奴婢是從小侍奉在姑娘身邊的,奴婢對姑娘的忠心,對姑娘的情分是旁的人及不得的,姑娘萬萬不要把奴婢遣走,奴婢去了便罷,只是怕旁的人哪裡如奴婢般懂得姑娘,伺候的不好,叫奴婢就是去了也不安心啊姑娘。”
這話如一顆石子落在平靜的湖面,激起了層層的漣漪,看著落葵姣好的臉上掛滿了淚痕,泣不成聲的伏在地上,當真是字字真心,顧硯齡平靜的神色終於有所動,唇畔微微浮起,眸中卻是冷冽的笑意。
好一個七竅玲瓏心的落葵啊。
到如今都還不知道自己錯在何處,請罪之間一邊表著自己的忠心,一邊還不忘了明的暗的貶壓醅碧,絳朱。好似偌大的琉璃院,就只她一個最忠心。
“我何時說你錯了?”
聽到自家姑娘淡淡的話語,落葵不由抬起頭,仍舊帶著哭腔道:“姑娘”
顧硯齡緩緩抬起眼眸,平靜的看向落葵:“你又從何聽得,我要將你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