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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昭懋謙卑的退了出去,殿內一片寂靜,只皇帝與馮唯兩人而已,建恆帝默然看著腳下點點的淚跡,陡然出聲道:“你是不是覺得朕太過偏袒了。”
話音一落,馮唯當即撩袍跪地,顫顫巍巍道:“奴婢不敢。”
建恆帝陡然輕笑一聲,轉而看向一旁的馮唯,眸中漸漸變得認真道:“不僅是你,世人都會這樣想。”
“你知道陛下為何這般處置嗎?”
馮唯聞言低頭道:“奴婢不敢妄揣聖意。”
聽了這話,建恆帝眸中微微浮過一絲笑意,隨即冷漠地轉而看向昭懋離開的地方。
“因為朕的手上,沾染了太多兄弟的血了。”
馮唯聞言腦中轟然,只覺得嘴唇都不由發麻了,建恆帝卻是分外平靜,說出的話漸漸帶著幾分自嘲。
“朕不知道在多少個午夜,夢到朕的那些兄弟們滿臉沾著血的來喚朕,他們想帶朕走,朕如何會如他們的願!”
建恆帝說到此怒然瞪目,隨即眸中氤氳著黑沉,嘴角漸漸勾起冰冷而不屑的笑意。
“所以朕要做一個明君,如唐太宗一般,用這一世的功抹去史書上曾經的殺戮與血腥,朕不想讓世人認為朕是一個冰冷無情,殺盡同胞的殘虐暴君,所以,她還不能死,至少現在還不能。”
因為建恆帝很清楚,沒有一個能夠永久走下去的帝國,終有一天,他們蕭家的天下會為他人奪去,為了自己的名正言順,他們會在史書上顛覆歷史,他們不會管他的這些兄弟姐妹做過什麼國法難容的事,只會將他批駁為一個殺盡同胞,殘忍暴虐的皇帝,那時在他們的筆下,昭懋不是咎由自取的罪人,而是一個飛鳥盡,良弓藏的可憐姐姐罷了。
這是他無法容忍的!
他這一生,在乎座下的龍位,更在乎後世的名聲,這兩樣,即便是魚和熊掌,他都得要!
這一刻馮唯抬起了頭,他看到建恆帝蒼涼而冷漠的側顏,也漸漸明白了這位帝王為己的苦心。
對於昭懋長公主,豢養男寵,縱容男寵為非作歹遠遠不夠成為名正言順屠殺她的一把利刃。
建恆帝現在雖已起了殺心,卻不會輕易動手,要動手,便要有一個足夠具有威懾力的理由,這個理由,必須強大到足以抹滅昭懋為她這個皇帝弟弟所做的一切犧牲,足以覆滅她曾經的一切功勞,讓不僅僅是現世的天下,即便是世世代代的天下,都認為建恆帝殺昭懋,不是飛鳥盡,良弓藏的私念,而是作為一位明君,除掉大奸大惡,為百姓為天下造福的明智之舉。
思來想去,從古至今,在每一個帝王心中,在每一朝天下之中,只有兩大罪孽,可以發揮如此震懾的力量。
謀逆和國本。
不論是其中任何一個,都會危及國祚,使得天下人人自危,不得太平。
經過建恆帝這夜看似寬容的處置。
這一點,如今的馮唯明白,蕭譯與謝昀明白。
顧硯齡,也更明白。
既然如此,那麼這把刀,就由她親自遞到建恆帝手裡吧。
第二百二十八章 幕後
不過幾日,昭獄便從王允之,王文之兩兄弟身上摸索著查到了許多與其賄賂的官員,朝堂上再一次陷入了人人自危的局面,幾乎是不到半月的時間,一批由京到地方的官員皆被斬下馬來,在百姓眼裡,這些人皆是奉迎於王氏兄弟的貪官汙吏,而在明眼人眼裡,這些官員無不是支援昭懋長公主的那一黨。
經過這一場血洗,曾經在朝堂上頗有幾分勢力的昭懋長公主徹底成了孤家寡人,雖是避去一劫,保全了自己,卻是被斬盡了左右手,只能獨自守在府內,眼睜睜的看著而無能為力。至於王氏兄弟,幾乎毫無懸念,早在昭獄裡便承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