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展,外面的條件越來越好,很多人陸續搬出去居住,但西寺巷沉澱下來的政治遺韻依舊濃厚,畢竟老一輩的人物還是念舊心重,習慣於傳統的生活方式,不大願意改變。
那些權要子弟,在外面再胡作非為,再囂張猖狂,到了西寺巷,有利爪也得藏在蹼子裡,有獠牙也得抿在嘴巴里,不然一個不起眼的老太太很可能就會衝上去給一柺杖,打得你連眼睛都不敢回瞪一下。
不能看到小獅子在老獅子跟前溫順,就認定小獅子沒有兇殘的獸性;沈淮也知道,這些權要子弟只是在譚石偉跟前,沒有資格將他們的傲慢跟跋扈勁給張揚出來罷了。
當然,午後也偶有衣著普通的老頭老太過來跟譚石偉拉家常,說誰誰誰的兒子又買了一輛豪車,說看到誰誰誰的孫子又換了個長得跟妖精似的女明星一起出沒,給誰誰誰家丟人現臉,說誰誰誰的女兒開了地產公司又賺了多少多少萬,說誰誰誰的兒子又要跑到哪個地方撈了一個肥差,說誰誰部長了兒子卻在開計程車……
相比較那些個人五人六的黨外分析人士,這些老頭老太太嘴裡的訊息大都經得住考驗。這些訊息要是傳出來,無一不能掀起波浪,但在這家書店裡聽上去跟街頭巷尾的家常沒有什麼兩樣,叫沈淮啞然失笑:也許這就是返璞歸真吧,掌握再多的權勢,再多的財富,一個人真正能享受的,不過是足下一塊立身之地罷了。
也有人對坐在角落裡看書的沈淮表示興趣,聽說是宋家老四的兒子,也都是臉帶疑惑的對沈淮笑笑,也會跟他搭一兩句:“回來給老爺子祝壽啊?”
沈淮不知道過兩天會不會有“宋家老四怎麼突然冒出這麼大的一個兒子”的小道訊息傳遍西寺巷左右,也不知道這些個在共和國以往風起雲湧大時代嶄露頭角的老頭老太太,跟宋家到底是什麼關係,故而也只是彬彬有禮的還以微笑。
談話大多是淺嘗則止,也有好奇心勝的人刨根究底的打聽沈淮的底細,但聽到沈淮在東華工作,大多“哦”的一聲,不解跟惋惜的神情都在臉上表現出來。
待夕陽紅彤彤的餘輝從狹窄的門臉灑進來,沈淮捧著一摞書到門口準備回小姑家。譚石偉先把這摞書都橫過來擺桌上,看過一遍書脊,也難得的主動問沈淮:“你在東華工作啊?”
“嗯,在東華下面的一個鄉鎮裡,”沈淮說道,“譚老師也去過東華?”
“哦,我六七年在東華靖海鄉調研城鄉工作,住了兩個月,”譚石偉很平靜的說及往事,“之後直接從靖海鄉給下放到平江農場,在平江一住就是八年才回京,算是去過東華……”
譚石偉這樣的人物,全國各地應該走過不少地方,聽他只在東華市住了兩個月,算不上有多少淵源,沈淮頗為可惜,不然東華的發展多少能借他一點勢。
“哦,我在梅溪鎮工作,跟靖海鄉就隔著一個鎮。”沈淮說道。
“我知道,是鶴塘鎮嘛。”譚石偉是個甘於平淡的人,對沈淮身為宋家老四的兒子只在東華下面的鄉鎮工作,也沒有表示特別的驚訝,說著話,手裡也沒有停下來,順溜的把書價碼算好,又拿出塑膠繩跟剪刀,把一摞書捆紮好。
沈淮也知道譚石偉見過太多表面溫良和善的權要子弟,壓根兒就沒有他表現的機會,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了兩句話,付過錢就拿書告辭離開。
同為燕大的教授,紀庚新是國務院的顧問,都快七十歲了,在國內學術界依舊很活躍,依舊在燕大教學、帶博士研究生。
譚石偉同是燕大的教授,研究的又是城鄉問題,沈淮不過對他沒有什麼印象,但看他也就六十歲出頭一些,應該正是學術生命的鼎盛期,卻選擇退休,心想他或許是紀連雲女婿的緣故,反而在學術研究上受到限制,沒有發展的機會。
這也很正常,畢竟紀連雲從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