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老子就該在你出生時把你給掐死!”
葉芳撲上來,勸道:“沈興,他畢竟是你父親!你怎麼能這樣跟他說話!”
沈興鬆開手,後退兩步,慢條斯理地整了整被抓皺了的衣領。
他道:“從今天起,不是了。”
*
小時候,他好幾次趁奶奶不注意,偷偷地把桌子移到座機旁邊,一邊等電話一邊寫作業。
可是等他作業寫完了,電話還是沒有響起。
後來忍不住了,晚上睡覺時他就抱著奶奶問,爸爸媽媽為什麼還不打電話過來。
這時候奶奶的眼睛總會紅一圈,然後摸摸他的頭,說爸爸媽媽工作忙,等你長大了、表現好了,就會來接你的。
小沈興又問,怎麼樣才算是表現好了?
奶奶說,用功讀書,考個好大學。
對於當時的沈興來說,考大學還是十分遙遠的事情。
春去秋來,時光飛逝,轉眼奶奶家的牆壁已經貼滿了各種各樣的獎狀和成績單,沈興雖然高考發揮失常,但還是以優異的成績考入全國有名的Z大,成為小區裡街坊鄰居用來教育孩子時口頭中那個“別人家的孩子”。
他用功讀書了,也考了個好大學。
但他的父母依然沒有來接他。
其實沈興早就知道,那不過是一個童話般的善意謊言。
☆、第44章
和沈勳嶺鬧翻後,沈興也不想在C市多待了,反正單身漢不講究什麼節約,直接就買了第二天飛回Y市的航班。
走之前,他特地去公墓園看了奶奶。
C市的公墓園修在郊區的山上,一層又一層,目之所及盡是大大小小的墓碑,園內的廣播放著悠遠的純音,像是佛堂的鐘聲。
這個時間也有不少前來掃墓祭拜的人,大多都是一家一家來的,提著紅蠟紙錢,拿著鞭炮酒杯,一家人結對而行,有說有笑。
只有沈興是一個人來的,買了疊黃紙,抱了束白菊。
奶奶的墓前什麼都沒有,臺上蒙著層厚厚的塵土。
沈興拿出事先買的毛巾,在樓梯口的洗手池浸溼後,認真仔細地把墓碑的每一處都擦了好幾遍,鄭重又溫柔。
擦去塵埃垢土後的大理石透亮許多,金色的陰刻字在冬陽之下泛著淡淡的光輝。
然後他才將白菊輕輕地放在臺前,點燃蠟燭和柱香,手持柱香朝著墓碑跪下,恭敬一拜,把細長的柱香插|入香爐上。
奶奶,很久沒來看你了。
然而恐怕這次之後,還是要勞煩您費心留意從遠方燒來的紙錢了。
我已經畢業了,現在在一家待遇還不錯的事務所上班,有師兄照看著,身邊的同事人也很好,你不用擔心。
昨天向父親出櫃了,他很生氣。
我們斷絕父子關係了。
不過我看到了沈歡,是一個非常善良可愛的小姑娘,希望您在天之靈能夠保佑她能健康成長,開心的事多過難過的事,平平安安,生活幸福。
希望我的事情不要給她造成什麼困擾和不好的影響。
對了,還有……
沈興從路口找來個燒紙桶,把帶來的黃紙都燒完後,站起身來,抖了抖衣服上沾到的灰屑,看了眼臺前的蠟燭,竟然都快燃完了。
好久沒有和奶奶彙報情況了,一沒注意就說過頭了。
是時候回去收拾行李,準備晚上的航班了。
他用手指摩挲著墓碑的稜角,明亮的冬陽照得他有些刺眼。
他輕聲道:“奶奶,那我先走了。”
就像大學前每一次離家上學,天還矇矇亮,他揹著裝了奶奶親手做的早餐的書包,半困半醒地走到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