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臉上看不清晰。
喬諒用力把他的頭髮薅起往上提,修長骨感又冰冷的手指黏在後腦如同骷髏。託著邵樂把他扯起,逼近去看他。
他微笑著,輕聲說:“假的。”
“好笨啊。”
喬諒輕輕地笑起來。
“這個也信。”
“蠢貨。”
徹頭徹尾的蠢貨。
因為過得太幸福,所以輕易會相信謊言的蠢貨。
邵樂的心臟跳得飛快,他囁嚅,脖頸的筋跳動了兩下,紋身也猙獰起來。
“哥……?”
他無可避免地,感到一種全然的陌生。
這種陌生感激烈地刺激他的神經,讓他產生排斥的同時,腎上腺素也狂熱劇烈的飆升。
少年仰頭的時候聲音不受控制地變得沙啞,喉結艱難滾動。
口腔分泌青澀的涎水,不斷吞嚥。
“你知道他的名字,更應該知道他是誰。”喬諒輕哂,“你只要去查一查,就知道他並沒有得過絕症,我說的都是假話。”
喬諒鬆開手。
“從我認識你到現在,我對你說過的真話才是寥寥可數。”
在轟隆的雷聲裡,有些粗糙的指腹拂過邵樂的臉。這昏暗的雨天,這尖銳的雷鳴,撕開喬諒完好無損的面具。
露出猙獰惡鬼的樣子。
“我只是覺得很有意思,在玩弄你。”
“就和之前每一次一樣。”
那雙叫邵樂神魂顛倒的眼睛總是鎮定沉寂,現在惡劣又殘忍地半眯起,清粼粼地反一點光。
尖銳如利刺,像碎掉的玻璃渣。
他好整以暇地看著邵樂。
看邵樂臉上的表情一點點破碎,又竭力整合,嘴唇發抖眼皮痙攣的樣子。
“……什麼?”他說,“哥,我沒聽清。”
白光映照。
他早說了,他討厭這種陽光開朗的健全人。
喬諒挑眉,“哭了?”
他的指腹蹭過邵樂的臉頰。
“寶寶。”
那把好嗓子放輕放低,在雷鳴和瓢潑大雨中如同一陣磨人的紗霧,帶著粼粼的淡香。
邵樂的瞳孔緊縮,縮小成針尖,如同不斷顫動的蚊蟲。
青年眼睫低垂,輕嘲著。
“你的眼淚真不值錢。”
喬諒鬆開手,站起身,拿起外套準備離開。
外面大雨磅礴,喬諒心情卻很好。
他喜歡下雨。
陽光公正又規律,平靜而必然地落在每一個人的身上。
而偶然的、陰暗的雨讓整個世界都陷入不可抵擋的黑暗,打亂了社會的秩序,引導競爭、調動罪惡。
燈光、腳步,痕跡,一切都蜿蜒、扭曲。雨是不公正的秤,有人在雨天下沉,有人在雨天上浮。
他沒走兩步,手腕卻驟然被抓住。
喬諒駐足,回過頭。
邵樂看著他,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凌厲,如同熾烈的火焰在燃燒。脖頸的青筋浮現。
“我不信……”他甚至說不出成句的話。臉色發紅,魔怔似地低吼,尾音都在抖,“我不信,我不信……你在騙我!”
當然了。
你最好覺得我在騙你。
喬諒說這些話爽爽而已。
像喬諒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和邵樂結仇?
怎麼能讓這樣有錢有勢的人變成第二個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