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覺得,他好像不太清楚時間的流速。
時間過得太慢了。
慢得有些離譜。
天上又在下雨,季疏禮坐在室內,數著水滴的聲音。生命也像是極其緩慢地,以齒輪狀一格一格地挪動。
他的孩子的生活中並不只是有他。
像個首次面臨孩子長大的家長,季疏禮居然感覺到一絲無措。
看著桌面花瓶上擺放的白玫瑰,在明亮的光線下露水帶著鑽石一般的光澤。
季疏禮主修心理學。他很清楚,人有陰暗情緒是很正常的心理行為,這個世界上並不存在完美的聖人。
所以,對孩子存在一些佔有慾是正常的。
對孩子的男友抱有懷疑、排斥和敵意也是正常的。
對待孩子的離開,覺得焦慮燥悶、無所事事,也是正常的。
都是正常的,合理的,沒什麼奇怪的。
今年的雨季似乎格外漫長,陰沉的天上又在淅淅瀝瀝地下著雨,季疏禮等待到了晚上,雨沒停過。
慘白的光線如同一層淡淡的霧氣,模糊了獨自坐在房間裡,如同一樽靜謐雕像的季疏禮。
他很平靜,似乎已經完全調整好心情。
但如果有第二個人在房間裡,就會看清他抓緊桌角用力到青筋暴起的手,筋骨都明顯突出。
喬諒。
現在的喬諒,在做什麼?
在牽手嗎、在擁抱嗎、在親吻嗎。
他和男朋友之間的距離,總是可以更合理地,比季疏禮更親密的。
又獨處了哥
和弟弟喜歡同一個人的感覺真的很奇怪。
邵修友看著弟弟對喬諒獻殷勤,心底不適感很重。
雄性的競爭意識源源不斷地在心臟泵壓,氣勢洶洶地準備好宣戰。
可是……想阻止,又沒有身份。
想挪開視線,嫉妒心卻不允許。
就只能眼睜睜地看,還要保持溫和的態度。
他們交談的聲音像尖鈍的鑿子一下下往太陽穴敲,充血的嗡鳴隱匿在平靜之下。
哪怕喬諒只是淡淡地看著邵樂,邵修友也總是懷疑,這是否是他顧及他顏面的剋制。
……
和哥哥喜歡同一個人的感覺真的很奇怪。
心虛,懊惱,愧疚,煩躁,反覆湧上心頭的激情和喜歡都是罪過,注視喬諒的每一眼都可以被審判。
人高馬大的男生就坐在喬諒面前,被邵修友略顯冰冷的目光審視著。
他能想到一萬種理由給自己開脫,但都無法抹去他確實覬覦喬諒的事實。
直到——
喬諒站起身,“邵修友。”
邵修友和邵樂都下意識頭皮一緊,幾乎同一時間地抬起頭看向他。
喬諒道:“有事情和你說。”
邵修友看了一眼邵樂。
男生還坐在沙發上直勾勾看他,淺色的眼眸明亮,像是透過玻璃照進來的陽光,落在琥珀糖上。
邵修友莫名地笑了一聲。
他收住笑容,也站起身,溫和道:“好。”
他在邵樂如影隨形的注視中,把喬諒帶去了客房裡,“怎麼了?寶寶。”
喬諒開門見山,淡淡道,“我想和邵樂複合。”
原本平靜的心情因為這句話陡然掀起風波。
邵修友幾乎懷疑是自己沒有聽清楚。
他抿著嘴唇,想隱忍情緒,如同一個可靠的兄長,面對喬諒。
可是。
還是太難做到。
風聲從無數個縫隙鑽進來吹冷他的心,吹進他的骨頭縫裡。
邵修友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