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几前一手執筆一邊打瞌睡的蕭子衿同他打趣:“殿下這是寫好了?再不抓緊怕是明日太傅又得罰了。”
一聽到太傅兩個字,蕭子衿差點從椅子上彈起來,驚恐地左顧右盼:“太傅來了?!哪呢?”
年紀稍小的掌燈宮女情不自禁地噗嗤笑出了聲。
被嚇清醒了的蕭子衿環顧四周也沒看到冷著臉拿著戒尺的文老太傅,終於鬆了口氣,嗔怪道:“你們兩個丫頭哪學的,可真是嚇死我了。”
小宮女並不怕他,反而嘻嘻笑笑地打趣:“也就老太傅能鎮得住殿下了。”
另一個宮女也跟著笑起來:“不過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兒,宮裡除了太子殿下外還有哪個殿下能看見老太傅不發怵的。上次奴去給娘娘送點心,五殿下正帶著貼身侍從偷摸著釣魚,看見拐角的老太傅嚇得連魚竿都沒來得及拿,拔腿就跑了。老太傅也沒見著人,又看見竹筐裡有魚,納罕得緊,還把此事同太子殿下說了,最後那筐魚太子殿下讓老太傅帶回去了。”
小宮女聽得見牙不見眼,樂開了花:“那殿下你可得抓緊著些了,否則明日老太傅怕是饒不了你。”
蕭子衿生無可戀地把腦袋往案几上一擱:“可是真的好多……”
“怎麼會這麼多……”
這夜屋裡的燈一直亮到了後半夜。
三更天的時候,伺候的丫鬟們早早歇息去了,外屋沒了女孩子們嘻嘻笑笑的聲音,只餘下了一片昏黃燈光。
季遠之起夜出恭,推開門的時候就見蕭子衿正趴在案几前睡得不省人事。
他走過去一看,宣紙上歪歪扭扭地畫了一隻頗為傳神的大王八,臉部兩側還有長長的鬍鬚。
“……”明日太傅估計得當場氣死。
【作者有話說】
文太傅(摔書):這學生我是一天都沒法教了!
別人送情書,小季不一樣,他送作業
學生時代的戀愛,就是那麼樸實無華(劃掉)
三月初,春意融融,御花園裡被精心養護著的草木早早趁著東風抽枝發芽,含羞帶怯地展露出稚嫩的花苞。靠著池塘的寬闊涼亭裡,穿著一襲灰色廣袖長衫的文老太傅負手穿行於端莊坐著的眾皇子之間,手裡還握著一把寬長的戒尺。
“各位殿下所交的課業老夫均已看過——二殿下所提興修水渠之法頗有見地,只是如今國庫空虛,實施不易,強徵賦稅,有傷民心,易損人和;四殿下攘外之策有可圈可點之處,但多數地方只能算是紙上談兵,空有泛泛之詞而無切實之處,流於表面僅是一紙虛文;三殿下同五殿下的想法天馬行空爛漫童趣,並無多少可行之處,只是雖是一紙荒唐,卻能看出並未假借他人之手,自這點觀之足見品行良好。”文老太傅踱著步,毫不留情甚至能算得上刻薄地一一點評。
二皇子和四皇子聞言倒是露出了尷尬又僵硬的表情,知道後面那一句表面是在點評老三和老五,實際上是藉此在敲打他倆——從他們年幼識字開始就是文翰在教,是不是他們寫的文翰還能沒數?
只是未曾明說罷了。
文翰固執古板,卻也不是什麼不食人間煙火的文人墨客,能一路從院試鄉試會試爬上來成為一朝太傅的怎麼都不笨,對於朝野中的形勢也看得透徹,二皇子生母韓貴妃不似陳皇后,是個極為重臉面喜奢華又驕縱盛氣凌人的性子,並不好相與,更別說後面還有個從大慶時就是名門望族的韓家為之撐腰,尤其是這兩年二皇子逐漸長大,韓貴妃對於太子之位就更是虎視眈眈,若不是蕭子規從小到大就讓人省心,幾乎沒出過什麼岔子,早被以韓家為首的大慶舊黨告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所以有些事情,文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盡到自己為人師的職責就罷了。
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