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光芒中月光在小聲喊,“梅朵。梅朵。”
我循著聲源想回應,可是扎入的亮光打花我的視線,我看不見月光。他也看不見我,因為有人也遮住他的視線。我感覺一襲蒼紅朝著我罩過來。再抬頭,聽到月光在謹聲恭敬地說,“梅朵,嘎拉活佛來看你了!”
我才能辨識,那蒼紅不是別的,正是活佛腳下寬大的裙襬,它把我和月光分離開來。
“活佛……”我嗓子乾渴得啞了,叫不出聲,也看不清活佛面目。但是我能切切實實地感受到我被澤仁漢子扶起來。這個男人扶住我。現在,我只在真切地感受著澤仁那小心緊迫的氣息,他就在我身旁。我很害怕,為什麼在這樣時刻,我卻不能感應月光也在身邊。我真實地聽到他的聲音,卻抓不住他的人。
澤仁朝我低聲耳語,說,沒事了,這是一場誤會,姑娘,活佛已經明白了。
“是,漢姑娘,我們的人與你誤會了。你自己也太冒昧!”我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大門在這個聲音裡被完全地開啟來。黑暗圍攏的亮光裡,浮塵興奮,灰離子在光波中上下浮蕩。彷彿沉睡萬年的陰暗世界頃刻間籠罩凡世的溫暖氣息。我才發現,我置身的這是一座老殿堂;這個寺廟第一世嘎拉活佛修建的原始殿堂。本來寺廟即是鑿山而建,寺廟原始的地基即是我面前的這堵高大石窟。幾百年前第一世活佛在此石壁上鑿雕的石頭菩薩依稀可見。有黛藍色青金石與珊瑚粉混合畫出的彩繪還能透過光線在斑駁中顯露精緻一瞥。但是陳年蛛絲網膜和永久的黑暗深鎖著這些華麗。
我好想流淚,或者耍點小脾氣。可澤仁幾乎是提起我綿軟的身子把我帶出神殿。月光跟在活佛身後恭敬小心,不與我招應。
一世活佛神殿的大門迅速被關起來。那些描繪著珍貴天然礦石顏料的原始佛像就被收入新的一輪黑暗中。
我被活佛請進一間偏小的僧室裡坐下來,說是壓驚休息。活佛本人再沒進屋。只聽他在室外嚴肅地責備澤仁和月光,“你們啊,也真是太大意了!菩薩念她的無知寬恕了她,開這個先例,我需要在菩薩面前唸經三萬八千遍了!”
澤仁“嗡”地一下,趴倒在地,這個男人唯唯諾諾,“活佛開恩了!菩薩開恩了!唵嘛呢叭咪吽!”
然後我聽到月光緊迫的聲音,“活佛,我回去放生一頭牛,還要供養您的寺廟!”
活佛嚴厲著聲音對月光,“你是更多地粗心了!多農喇嘛把她交給你,我們的規矩你就應該早早地對她說清楚才是!”
“是!活佛!以後這方面的事情我一定多多注意!”
“哦呀!神靈念你也是在為草原上做善事,好吧,你們帶上這姑娘先回去,關於我的妹妹那邊,等寺廟唸完大經後,我會親自去處理。”
蔣央,你也不能明白我為何遭此一劫吧。原來這個寺廟此時正在三年一度念大經。唸經期間,當地規矩,女人如若進入寺廟,或者住在緊臨寺廟周圍的村莊裡,都會攪亂道場,那樣會給整個地方招來晦氣。這個寺廟下方有一條大河,河邊有一排牛棚和水磨房。每逢寺廟念大經期間,女人都會拖兒帶女住進牛棚和水磨房裡。最低三十天,女人的生活將會在野外度過,不得回村莊。
澤仁漢子為沒能及時與我招應此事而心頭難過,他認為發生這樣的事完全是因為自身對於佛祖的粗心大意,因此決定回家後要上麥麥草場一趟,趕幾頭大牛供養嘎拉活佛。
第27節:阿嘎的神(1)
阿嘎的神
我和月光告別嘎拉活佛,打馬回程。再也不敢穿越白瑪雪山,卻是費時三天,經縣城繞道回來。在月光家又是等待數日,待七月中旬,才把嘎拉活佛給盼過來。
我第一次在益西醫生家正面拜見嘎拉仁波切。沒想到這位擁有幾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