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了一聲“好”。
貼身伺候的小宮女拿來厚厚的披風蓋在她的身上,小聲問她:“娘娘,可要再休息會兒?”
劉婉望著門外雲層間透出來的微光,搖了搖頭:“不必了。”她扶住小宮女伸出來的小臂,“陪本宮出去走走吧。”
小宮女小心攙住她:“是。”
蕭俞上了步輿,福喜就小步跑著跟在他旁邊。
“陛下,昨夜王爺回來了。”他小聲道。
“靜皇叔?”蕭俞一喜,“那還不快宣進宮?!”
自西北十三部落東犯起,戰報頻發,蕭俞焦頭爛額連著好些日子沒睡好,盼星星盼月亮地盼著蕭子衿回來。
“王爺已經又走了。”福喜道,“去西北了。”
蕭俞原還有些緊張,聽到是去西北頓時鬆了一口氣:“荊州淪陷的事情皇叔知道了嗎?”
福喜搖了搖頭。
這誰敢說啊。
蕭俞有些猶豫,一想卻又覺得也沒什麼,反正等蕭子衿到了西北,自然會知道的。
到時候人也走了,哪怕要找他麻煩也山高水遠。
這麼一想,他頓時坦然,帶著福喜上朝去了。
慶元二年,十二月十三日,距靜王回鄢都只剩兩日時,荊州在西北十三部落的強攻下全州淪陷,邱瑩率軍退守穗州。
誰也沒想到這一退,此後許久,邱瑩都未曾回到過生養她的家鄉。
時年年末,原本應該是喜慶熱鬧準備過新春的時候,穗州卻一片愁雲慘淡。
蕭子衿一到西北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聽到了一個讓他五雷轟頂的訊息——荊州失守了。
好在邱瑩果決,發現頹勢難挽的時候讓荊州百姓撤往了穗州,這才避免了後續大規模的傷亡。
肉眼可見的低氣壓中,邱瑩和鴕鳥一樣埋著頭不敢說話,她身後一排虎背熊腰的將士個個低著頭一聲不敢吭,一眾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掛了彩。
蕭子衿高坐堂前,季遠之就站在他右手側,目光專注地看著對方。
“邱瑩,”死寂中蕭子衿終於開了口,聽不出怒氣,卻讓邱瑩越發心虛,“你當年入伍是怎麼和我說的?”
邱瑩自知理虧,小聲回答:“意氣用事乃軍中大忌,絕不會讓仇恨衝昏頭腦。”她說完又有些憤憤不平,“可那狗賊洩露荊州佈防圖,我只是殺了他沒給他活剮了都對不起荊州百姓!”
“邱瑩!”蕭子衿怒道。
“事已至此,別生氣了。”季遠之輕輕拍了拍蕭子衿的肩膀,半伏下身在他耳側用只有他倆能聽見的聲音低低問,“坐著還疼嗎?”
完犢子,哪來的不會看眼色的東西,幾位將士偷偷掀開眼皮去瞧季遠之,目光中已經帶上了同情,要知道王爺最討厭的就是自己在整頓軍中事務的時候有不知死活的人隨便插嘴了。
他鐵定等會兒就得被抽一頓趕出去。
蕭子衿果然臉一黑,卻只是橫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
“???”王爺這是改性了?
眾將士的疑惑簡直要冒出天際,在一眾灼灼目光下,蕭子衿冷冷道:“看什麼?都反省完了?”
很好,還是那個不近人情的王爺。
“……”眾將士垂頭喪氣,“沒有。”
“諸位,本王就走了四個多月吧?”蕭子衿一拍桌子,“你們就把荊州丟了?!本王再晚幾天回來,十三部落就直接打到鄢都了是吧?”
蕭子衿話音一轉:“還有邱瑩。皇帝派來的欽差你都敢一句話不說直接殺了,吃了哪門子的熊心豹子膽,要不本王這個位置給你坐?”
邱瑩小聲嘟囔:“才不要,累死累活還得自己掏錢。”
“邱——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