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免了他摔個臉著地,他像是意識不到似的回頭試圖去看葉舟,然而中間堵著一個雙目噴火的雲清,他什麼都瞧不見,只能看到葉舟半個清瘦側臉,依稀還有幾分少時的輪廓。
他渾渾噩噩地想:原來他早已經知道了,想來也是,他這般聰明的人,怎麼會連一絲都覺察不到呢?
只是,他們兄弟倆到底是怎麼走到如今這步田地的呢?葉淨怎麼也想不明白。他還能記起自己年少的時候,這個麵糰子似的弟弟總會跟在他後頭,奶聲奶氣地迭聲叫他“阿哥”。在他跟父親回家的時候,他會從府內踉蹌著跑出來一把抱住他的大腿,跟在後面的丫鬟乳孃連攔都攔不及。當他被始終不滿意的父親罰跪的時候,他會偷偷藏好小吃,悄悄地給他送過來。
在久遠的曾經,他明明也十分疼愛這個幼弟過,嚴苛的父親總是看著他搖頭,只有這個年幼的弟弟會抱著他的大腿,奶聲奶氣地說“大哥最厲害了”。他曾抱他庭下看書、樹下乘涼、案前習字,也曾在外想著他會喜歡什麼,然後悄悄瞞著父親給他帶回去。
然而從什麼時候起一切都變了?從什麼時候起,他看著自己這個弟弟,看著他受父親注目,看著他受諸多敬仰,看著他聲名鵲起,他的眼裡卻再也沒有最初的為人兄長的驕傲自豪,只有數不盡的嫉妒和不甘?
可能是葉舟在飯桌前給他夾雞腿喊著“阿哥吃”的時候,父親輕飄飄的那一句“你吃,你習武累,你阿哥用不著這些”;也可能是他買了小玩意兒給幼弟帶回去,卻被父親看到盡數摔碎在地,並且給了他一巴掌斥責他“帶壞幼弟”的時候;還可能是他帶著葉舟坐在樹蔭下乘涼,眼瞧著父親過來一把抱走了葉舟,並且訓斥他“終日不幹正事”時。
越是看著他優秀,他越是嫉恨自己沒有那天賦,儘管拼盡了全力,也始終得不到父親一個讚賞的眼神。
他記得三年前,父親重病快去世的時候,自己鞍前馬後地照料,他心心念唸的依舊只有始終在外漂泊的幼子,臨死前還抓著他的手,用嘶啞的聲音喊著“阿舟”。
阿舟……
葉淨張了張嘴還沒叫出聲,木門已經被蕭子衿腳尖一踢重重關上了,被席管家扶進臥房後他直愣愣地看著桌子,喃喃道:“我後悔了。”
席書無比貼心地給他擦了擦泛紅的臉,眼中似嘲非嘲:“可是葉大少,這條路上沒有後悔藥,從你三年前下決定開始,葉舟已經死了。”
葉淨合上眼,心痛如絞。
沒人比他更加清楚也更加愧疚,是他一手殺死了以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折斷了他的雙翅,將他困在籠中成為所有人眼中的廢物。
葉舟這些年的痛苦,始作俑者就是他這個兄長。
葉舟揣著手嘆了一口氣,知道這是怎麼都瞞不下去了。
他一直清楚蕭子衿是個聰明人——混跡朝堂那麼久,再愚笨的腦子都該鐵樹開花了。也因此他一直對此事避而不談,便是為了將此事就此揭過。
否則呢?讓所有人都知道所謂的真相只是源起於嫉恨而已?
這麼多年,他其實對葉淨一直心中有愧,曾經他以為只要自己離開葉家兄弟二人遲早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