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的蝕骨哪怕再痛苦也不會要葉舟的命,但是今時今日如果再下一次,那就是當場奪命的劇毒。
葉舟會死的。
可是知道這一切的葉淨依舊下了毒,甚至沒等靜小王爺離開,幾乎可以說得上是迫不及待了。席書知道他愛名重利,但這兩年他跟著對方,看著他為胞弟耗費心神,處處留意,怎麼也不覺得是真的到了生死仇敵不死不休那一步,葉淨不是全然對自己的胞弟只有痛恨的,然而此刻他卻迷糊了。
難道這幾年的費心勞力,居然無一是真的嗎?那些堪稱溺愛的縱容,莫非全都是逢場作戲嗎?
他不明白。
“席叔,你說月亮能摘下來嗎?”葉淨答非所問。
席書不明其意,但還是回道:“自古至今只聽過嫦娥奔月,妄圖摘月的……倒是未曾聽聞。”
“是嗎,”葉淨苦笑,若非席書本就武功高,怕都沒聽清他後面的話,他閉上眼,幾乎是嘆息,“果然還是痴心妄想啊。”
“罷了,你出去吧,”不等席書琢磨他的意思,葉淨便道,“讓我獨自靜靜。”
席書滿腦疑惑,看他閉口不欲多言的模樣到底還是沒再追問,自己關門出去了。
還冒著熱氣的參湯被小丫鬟送到了靈堂裡頭,雲清不在,蕭子衿到底不是能為難一個八九歲小丫頭的性子,也沒說什麼。
小丫鬟本來還有些怕,但見什麼事情也沒有,膽子倒是大起來了,臨走前還偷偷地回頭看了一眼,結果對上了季遠之的視線。季遠之衝她一笑,明明看起來很溫柔,小丫頭愣是被嚇得人都傻了,受驚的兔子似的竄走了。
星河懸夜,朗月似舊,嶺東家家燈火逐漸熄滅,隔壁的江城倒還是燈火通明。
玉蘭鎮集市上,一個看著不過二十出頭的少年穿著破布衣裳,帶著遮了半張臉的鬼怪面具,騎著毛驢晃晃悠悠地停在一個小攤前,把正在打瞌睡的攤主嚇了個激靈。
“哎呦喂,”胖墩墩的攤主撫住自己心口,“這位公子你怎麼都沒聲音啊,差點嚇死我咧。”
撿破爛回來似的少年憨厚地抓抓頭,嘿嘿一笑,探著頭這邊看看那邊看看,最後一指攤主掛在竹竿上顯得有些老舊的福娃娃:“那個,我要買那個。”
正等著他挑選的攤主連忙擺了擺手:“公子你可看看別的吧,那個是我以前做出來哄家中孩子玩的,都不知道多久了。”
他抓起攤子上嶄新的福娃娃將其一字擺開,每個都胖乎乎的,非常圓潤喜慶。
“這些都是新的,前個兒剛做的。”
然而這個少年也不知道什麼毛病,堅持地指著那個已經有些褪色的福娃:“就那個,我就看上那個。”
“哎呦喂,公子你可真……這些新的不更好?若是實在盤纏不夠,叔給你便宜些。”
少年還是堅持:“就那個,阿叔你拿那個就行。”
攤主拗不過他,只能把掛在竹竿最上頭的那個老舊福娃取了下來給他遞過去,這少年看著腦子不大正常,給錢倒也不含糊,從自己的布包裡抓了幾個銅板遞給攤主。
攤主連忙給他往回推:“這老玩意也不值幾個錢,公子你就直接拿走吧。”
“那可不行,”少年堅持道,“我送朋友的。在我們那如果一個人總是病怏怏的,那就得討百家的東西——而且要是跟著那家過了很多年的老東西。這福娃對阿叔你沒用,對我用處可大著呢。”
聽他這麼一講攤主也不好意思再拒絕了。
“難怪呢,”攤主說,“聽小公子你的口音就不像是我們這兒的。”
少年爽朗道:“是啊,我從北方來的。”
“哎呦,”攤主驚訝,“那可有點遠了。”
“可不是,可趕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