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的時候,才會讓人注意到他的鼻樑和臉部輪廓是繼承自父親的。
窩囊是真窩囊,好看也是真好看。
蕭子衿偶然見過幾次其他的幾個藥谷公子,最近一次還是上年的時候,他記得好像是藥谷第六個,長得那可真是飽經風霜,塌鼻樑配上小眼睛,笑得時候齊刷刷露出外凸的大板牙,估計是日子過得不錯,小小年紀就發展成了一個樹樁子,往那邊一站看起來雷都劈不動他,尤其是走起來的時候,看著像是個滾圓的肉糰子。
他當時還同阿諾說,這小子一看就不像是季巖的種兒,長得也太磕磣了。
陳諾被樹枝擋住了視線,看不見,剛開始還不信,說季巖長得人模人樣的,孩子怎麼可能這麼醜,直到她撥開了樹枝,看完後就緩緩捂住了眼睛,做了許久的心理準備才道:“……怎麼說呢?就好歹,還是個人。”
這一對比,季遠之倒確實算半個美人。
蕭子衿摸摸下巴,這麼一想突然覺得窩囊點可能也沒什麼。
畢竟好看。
……
隨著文火煎熬,濃郁的藥味兒在整個屋裡瀰漫開來。
蕭子衿一手拿著蒲扇控制火候,一手撐著下巴,坐在矮墩墩的小木凳上百無聊賴地守著藥爐,聽見身後的動靜打了個哈欠,頭也沒回:“這麼快就醒了?還在熬第二碗呢,你要是困可以再眯一會兒。”
季遠之看著他坐在小木凳上的背影,猶豫了一下後還是下了決定,撐著床側晃晃悠悠地站起來,不知道是不是睡了一會兒的原因,這會兒他的腦袋倒是沒有那麼昏昏沉沉了。他從衣袖裡拿出一封今早上剛寫的信,走到蕭子衿的旁邊把信放在了他身側,隨後往旁邊挪了挪,怕自己將病氣傳染給他:“殿下……我有一事相求。”
“什麼事兒?”蕭子衿睨了他一眼,直起身子伸手去拿那封信,“我聽大哥說過你有個妹妹,這是要給你妹妹的家信?”
季遠之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在蕭子衿越發疑惑的目光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輕聲道:“是我的遺書。”
蕭子衿“啪”一下把信丟回給他:“那免了。家書我可以給你想辦法,遺書不行。你有話日後自己同你妹妹說。”
季遠之默默撿起腳邊的遺書,倒不生氣,垂著眼低聲道:“來不及了。”
“北境爆發熱疫至今尚未有解決之策,光是因熱症而死者便不下數千——這些殿下清楚,我亦清楚。”
“我將遺書交由殿下,望殿下全我死前心願,攜此遺書離開寢殿,而我將帶這疫病歸於大火,斬斷所有可能傳染的途徑,待事情塵埃落定……望殿下同我父親開口,救家妹於水火之中。家妹性子軟弱,膽小畏事,留在殿下身旁為奴為婢亦無不可。”
季遠之抬起頭誠懇地看著他,這是他能想到的如今的自己唯一能為季鈴做的事情了。
幾個月的相處下來,他知道蕭子衿是個少有的好主子,與其讓季鈴留在吃人不吐骨頭的藥谷還不如讓她跟著蕭子衿,而蕭子衿會護著她,可能遠好過自己這個沒用的哥哥。
在他的目光下,蕭子衿如坐針氈,他沉默許久,在藥爐頂蓋“噗噗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