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盤中的茶杯和茶壺齊刷刷掉在了地上,秦箏卻連反應都沒有,只愣在門口,怔怔盯著默不作聲的雲清,無法相信地艱難發出了聲:“你說什麼?!”
雲清沒敢抬眼,低垂下頭盯著自己的腳尖,下巴抵在胸口處,看不見臉上的表情。
“是,我知道沉淵樓背後是文綺——她是我們林寨的救命恩人。”
“陳家血案之後,席書帶著傷重的她四處躲藏到了西南。我們林寨裡的人本想趕她走的,誰都怕惹禍上身,哪怕再怎麼擅長使毒使蠱,寨子裡總的也沒多少人。去趕她走的那晚,我阿父發現她帶著的信物就是早年族人們因為饑荒南遷,受到一個姑娘幫助後他們留給對方的。”
“於是,寨子裡的鄉親們把她藏了起來,就像她當初把自己行囊裡剩下的糧食分給鄉親們的時候一樣。”
他抬起頭,眼眶通紅,鼻子泛酸,啞聲問:“怎麼會那麼巧?這個間接害死了阿舟的人,怎麼會是我曾經的救命恩人呢?”
秦箏三兩步上前一巴掌“啪”地甩在了他臉上,雲清避都不避地捱了這一掌:“你為什麼不說啊?!你為什麼不和阿哥說?!你就算,就算是警告他都行啊……”說著秦箏低了聲音,哽咽不已。
蕭子衿沉默良久,才澀然問:“葉淨劫殺他的事情你一開始就知道?”
雲清搖了搖頭,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阿父阿母都知道,獨獨瞞著我。你知道那些殺他的人是哪來的嗎?是我的族人,是我親如兄弟的族人。”
即便是時至今日,雲清都記得當初得知訊息的自己的暴怒。
他氣沖沖地去找他的父親和母親對峙。
父親卻嘆氣告訴他:“阿清,那是我們曾經欠她的。”
她曾用幾十個白饃饃救下了險些餓死的林寨族人,於是多年之後,林寨族人供她差遣,哪怕知道她是為了復仇。
雲清曾經對文綺並沒什麼意見,反正便是家中多口飯,不是什麼大事兒。
他偶爾在寨子裡看到對方,也能心平氣和地同對方打招呼,湊上前看對方在做什麼。
文綺平日裡並不怎麼說話,只喜歡安靜地坐在池子邊,看著水下的游魚來回穿梭,表情沉鬱。
雲清便在母親的示意下去陪她聊聊天,偶爾也會說到葉舟。
他總眉飛色舞地描述對方有多好,他多喜歡,卻不知道文綺看著他是否心裡有些許的愧疚和不忍。
只是無論如何,這把舊刀最終還是落在了他最愛的人身上,一劍封喉。
從此世上再無沉舟劍……也沒了暮雲笛。
他也不再回家。
“我回了嶺東,無論如何,一切最初的就是葉淨,”雲清惡狠狠道,“我要讓他償命。”
“葉家如今已同沉淵樓兩清,席書也早已離開,葉淨武功不行,殺他本來應該是輕而易舉的,可是——”雲清笑起來,眼淚卻不自覺順著臉頰掉下,“那夜我守在葉淨房樑上,正盤算著殺他的時機,阿舟的人卻給我送了一封信。”
他在一瞬間的茫然後開啟了那封葉舟留下的信——
許久不見,小云清。
如果你看到這封信的話,那代表我應該是死了。不過不必為我難過,生死有命,聚散有時,不負之即可,我前半生轟轟烈烈,也算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