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心一下子沉下來的爺爺,他就仔細瞅她,瞅得那女子覺得面前的男人怎麼這麼眼熟?兩人面面相覷,很久很久,當爺爺看著她耳朵後的那顆黑痣,斷定她就是風竹,看來女人真是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他激動萬分地問她:你是--風竹?
這麼一句話,遠走他鄉這麼多年的風竹,她一時也激動.許多年裡日思夜盼的人,今天在這裡相遇,怎麼能控制得住?她一頭撲進爺爺的懷裡,熱淚盈眶而下:國山--
她埋著一肚子的話,想對爺爺說.從那時離開許府,一晃的光景就六年了.在這六年的風風雨雨裡,她討過飯,一路從黃河北的鄉下要到黃河南岸的開封城裡.一個白白淨淨長著濃眉大眼的姑娘,端著飯碗走街串巷多讓人憐惜!有一天遇見了個好心人,一個富家的老太太,就留下了她.一進她的家,才知道她膝下既無兒又無女,孤寡老太太一高興,就認風竹做了自己的閨女.一進富人家,風竹這一下子身份就大不相同了,她的的確確是從雞窩飛進了風巢裡.長辮子一辮,小碎花布衣服一打扮,完全成了一位城裡人.大姑娘不識個字哪行?老太太找上私塾,送她去博學的名師家裡讀書.風竹聰明,也好學,幾年下來,她就考上了國高.進國高沒幾天,抗日戰爭就爆發了.她既有勇氣,又有號召能力,經同學一推選,她成了青年學生抗日同盟會的副主席.副主席雖然不是什麼官,可這身份,也只有組織內的人知道,對外,十分秘密.
她和爺爺一擁抱,勃爾頓哪清楚他倆之間是啥關係?就這場面,他覺得尷尬,不得不刁著菸圈走了出來.他一走,風竹和爺爺就敞開心情,說起了這幾年的往事.兩人挘�叛劾崴低炅耍���臀仕�河心腥寺穡�
風竹進城雖然沒有幾年,但她畢竟不像農村姑娘.在學校的同學之間戀愛過,覺得整個國家都破碎了,城也亂了,日本兵天天走來走去,作為年輕人,怎麼能不天下之憂而憂?她冷冷地一笑:就這樣的天下,我怎麼能有心過日子!
爺爺剛才買槍時覺得自已很偉大,當面對風竹,對她的一席話,作為一個大男人,面對這個山河破碎的國家,就覺得自已緲小得可憐.小到自己不能提起槍桿子一夜之間就將日本人趕出國門,小到一個大男人也保護不了自己心愛的女人.為了證實自已有錢出錢有力出力,苦於沒有能量買來飛機大炮.他就喪著臉:為對付日本人,我只能奉獻出一千把槍.
風竹:送給國軍?
爺爺:不,送到家鄉的游擊隊手裡.
風竹也這麼想,管他是國軍土匪還是游擊隊呢,只要全民族的人一致起來抗日,相信,用不了幾個春秋,就能打走日本鬼子.只要日本鬼子一走,國寧了,家鄉祥和了,不就能過上太平的日子?她說:給誰都好,只要是打日本人.
一提日本人,爺爺就咬著牙根默默地流淚.他這麼一哭,風竹很心痛.爺爺一小在她懷裡長大 ,雖說相差也就那麼三四歲,可他在風竹的心裡,爺爺也就是她心上最喜歡的人了.她那時一離開許府,雖然許多日子露宿街頭,可一閉上眼,夢裡夢外都是爺爺的影子.他哭她也哭,他笑她也笑.總覺得,在這個世界上,如果許國山不在了,什麼夜裡的星星白天的太陽?縱是行屍走肉的活著,又有什麼意義?那時就有一個信念,要頑強地活下去.相信有一天,一定會有機會同他相遇.也許是在漫山遍野的紅棗樹下,也許會相會在春天的桃花園裡.沒想到,也萬萬想不到,今天,就在這兵荒馬亂的城裡,兩人就在危難中相遇了.她仍像從前一樣,一副姐姐地表情.用手擦拭著爺爺臉上的淚:哭什麼?日本人早晚也佔不住.
爺爺:喜貴被他們活活燒死了,咱們那座府宅,也被他們一把火變成了灰燼.
風竹一聽這些,她的心中似火一樣就燃燒.在許府的那些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