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景深沒有立刻開口,只是看著雁棲,臉色有些冷。
因為車禍施景深失去了部分共情能力,失憶的同時也變得極度的理智。
所以他很難理解過去的自己,也就漸漸地把過去的施景深和他切分開來。
對他來說過去的自己是一個陌生的人,即使他們擁有一個軀體,但靈魂不再一樣。
他們是不同的。這是施景深對於失憶前後自己變化的理解。
所以他無所謂那些丟失的記憶,因為那本來就不是他的。
他不喜歡別人把他和過去的那個施景深看成一體的,當發現這種認知來自雁棲時,他的煩躁更甚。
施景深不想聽雁棲繼續把他看成是過去那個影子,於是沉聲說道:&ldo;如果這是你想說的,我聽到了,但是我不相信什麼夢想或者希望。&rdo;又想到雁棲剛還哭過,他頓了下,有意將語氣變溫和,&ldo;最後一切還是要回到冷冰冰的金錢上的,即使你不喜歡。夢想和追求不足以支撐一個人生活,我希望你不要太過理想化,這樣想在很多時候你會更好過一些。&rdo;
說話的同時施景深的眼朝一旁無意地掃了下,余光中路口有車子衝過來。
施景深伸出手攬住雁棲將她緊緊抱在懷裡,在車子衝過來的前一刻帶著雁棲跑回了施家大宅裡。
車子擦過旁邊的樹枝唰地開過,施景深顫著手將雁棲緊緊攬在懷中。
心跳如急躁的鼓點,施景深下巴抵在雁棲頭頂,緊緊地閉著眼。
眼前還重複著剛剛的那一幕:車子朝他們衝過來,雁棲卻背對著那一切對危險毫無所覺。
如果他沒有發現,或者他不在……
想到這裡,一種差點失去她的驚慌在施景深的全身蔓延。
自從車禍後施景深已經很少出現劇烈的情緒起伏,此時這種失控的感覺讓施景深非常陌生,並且不適應。
他不喜歡失去控制,他已經意識到雁棲的特別應該來自於過去的記憶,他氣惱被這種記憶遺留所引發的感情牽扯。‐‐這不屬於他。這應該屬於過去的施景深。
明明上一秒還在抵抗記憶留下的悸動,但是下一刻施景深又再次深陷。
懷裡的雁棲柔軟又待著誘人的清香,在發現手指不自覺想去輕撫對方髮絲之後他震驚地急速退開。
甩開的手指上纏了一些什麼,沒等他去辨別就聽見對面的雁棲捂住右耳發出了一聲短促的痛呼。
施景深伸出手,手上是一個帶著短線的黑色方塊。
施景深仔細看了下,當認清是助聽器後,他錯愕地看向雁棲。
這時候雁棲已經恢復了平靜,很淡然地從施景深手中拿回助聽器後再次佩戴回去。見施景深依舊是一副錯愕呆愣的模樣,雁棲朝他笑了笑。
她繼續著施景深剛剛的話說:&ldo;你說的對,我是一個理想化的人。但是木雕可以帶給人的不僅是利益,它帶給工人們的和帶給我的是更多的,那些你現在否認的都是存在的,因為曾經有人帶我看到了。並且你要相信,它帶給你的只會更多。對於這一點,我很確信。&rdo;說完她笑了一下,眼帶促狹地又補了一句:&ldo;好像你又救了我一次,但是我的助聽器好像也被你拽懷了。我們算是扯平了?&rdo;
雁棲的笑容恬淡又寧靜,沒有絲毫的怯懦和自卑。
陣雨過後,日頭重現。廣密耀眼的日光透過對面的老槐樹時,被枝葉切割成零零散散,斑駁地點綴在雁棲的眼中,像一汪璀璨的星河,熠熠生光。
施景深垂眼看向雁棲,眼底有他剋制不住的波動。
他喉結滾動著,任憑剛剛強行按壓平穩的心跳